月光从窗外照入,在窗前撒下一地的白霜,蝉鸣阵阵,晚风宜人。
塔维纳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褥被她蹬开,有一半都落到了地上,窗外的风在屋子里盘旋,凉丝丝的吹在身上。
她迷迷糊糊的摸过被子一角,盖住肚皮,继续睡得深沉。
“呜呜,又是大保底……”塔维纳尔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一场名为非酋的噩梦正侵扰着她的心灵,那是灵魂难以承受之痛。
她感觉自己的捏在手里的被子一角被轻轻拽动,本就因为噩梦将醒未醒的她顿时有所察觉,一下警醒,睁开了眼睛。
视线迅速扫过房间,借助窗外的月光,视力本就不错的她立即排除掉了视野范围内潜伏有人的可能,但她仍旧没有放松,下一步就是抬头。
天花板如同她入睡前一般干净。
塔维纳尔抿了抿嘴,视线顺着手里的被子往下看去。
如果有什么藏在房间里,那就只剩床下了。
和很多人一样,塔维纳尔也有属于自己的童年阴影。
床下的怪物。
这个阴影的来源她已经回忆不清,但直至今日,床下伸出手抓住主人公垂落在窗沿的脚的画面仍旧清晰浮现在脑海。
轻轻吸了口气,塔维纳尔伸手摸过枕头边的两枚神之眼,双腿一点点挪到床沿。
我能打十个,我是大反派,胡桃在对面……心里默念着,她逐渐积累起勇气,双足落下——
踩上木质地板的一瞬间,她便以极快的身法远离了床铺。
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嘻嘻嘻……”
轻轻的,虚幻的窃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像是看出了她的畏惧。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稚嫩,飘忽,让人后背直冒寒气。
垂下的床单轻轻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从床底出来。
恐怖的永远是未知,清楚这个道理的塔维纳尔控制着呼吸的频率,运使起周围的风,将床单一把掀开!
轻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床下,愣愣看向面前豁然开朗的视野。
她的身体有着明显的虚幻感,像是一个由微光凝聚而成的幻觉,缺乏真实。
似乎还没搞懂眼下发生的状况,小女孩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笑容。
只是此刻那笑容已经僵硬,看起来就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孩。
小女孩下意识往床底深处缩了缩,抱紧自己的小膝盖。
一双脚出现在床边,然后,长长的银白发丝慢慢垂下,逐渐在地上堆成一小卷。
小女孩又往后缩了缩,紧张的攥紧手指。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缓缓越过头顶的床板,出现在小女孩的视野之中。
冰冷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冰蓝色眼瞳在黑夜之中没有丝毫光彩,光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小女孩就觉得浑身僵硬,连逃跑都忘记了。
头顶的床一点点飞起,被风托着悬浮到天花板的位置,小女孩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塔维纳尔的视线下。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来着。
看着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塔维纳尔恍惚间有种自己才是大恶人的错觉。
她半蹲下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回答:“小……冥……”
够阴间。心下评价一句,塔维纳尔接着又道:“为什么在我床底下?”
小冥更害怕了,心虚的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小冥……想和姐姐玩游戏……”
“你的游戏就是指大半夜和我抢被子吗?”
这是抢被子的问题吗?还不等小冥回答,塔维纳尔又继续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不好的。”
“小冥……知道错了……姐姐……可以原谅小冥吗……”
小女孩飘忽的声音依旧令人心生寒意,但塔维纳尔此时此刻更多的却是不爽。
“你知道我快两天没好好睡一觉了吗?”她声音无波无澜,但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怨气。
小冥:“对不起……”
“小冥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以前的小伙伴……都不和愿意小冥玩了……小冥……没有朋友……”
塔维纳尔盯着小女孩,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和小冥相关的信息。
那个寄养在望舒客栈,吓得厨师言笑心态爆炸不愿意进厨房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