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湫回到祖泽鸿身边,把情况汇报了一遍,等了好长一会也不见祖泽鸿有什么反应,抬头看一眼,他一直抱胸对着榆园发呆。
过了一会,他看看在地道塌陷处靠墙缓气的叶廷秀,对着榆园说道,“张湫,你很合适做校尉,比你家董二哥强。”
张湫摇摇头,“属下要为儿子赚军功。”
“亲军也可以赚军功。”
“那是皇帝亲军,不是将军的亲军。”
祖泽鸿回头看着她,张湫坦然对视,过了一会,祖泽鸿吭哧一声道,“将军很好当,不怕死,然后活下来,这就可以了,亲军却需要更多的智慧,东江不缺将军,说不准我还得砍几个。”
“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属下没有,这就是属下的优势。”
说这些话张湫总是很聪明,祖泽鸿也不跟她聊了,因为刚才士兵们混在一起的时候,环视一圈,除了秦翼明和张湫,祖泽鸿突然发现手下尽是些‘汉贼’,不管是不是被迫,总之并非立场坚定之辈,将来是大祸啊。
两刻钟还不到,刚才传话的一个年轻人又出来了,张湫带着到塌陷的西边指一指,告诉祖泽鸿银子全在这个仓库,梁敏想交还十万两白银换一晚时间。
祖泽鸿没有挖,挥手下令秦翼明继续寻找出口,除了他们进出的那个井,其余的全部毁掉。
士兵们学习很快,堵出技巧了,找到孔洞后,用绳子把火药挂住吊在半空爆破,然后把树枝塞进去,从周围火速填埋,密闭效果相当棒。
卢象升在士兵忙碌的时候来到身边,把叶廷秀提审了一下,对祖泽鸿摇摇头,“九箭,我们忽视了一个问题,榆园贼的反应不可能像朝臣一样快速,逼迫过程不宜太快,否则他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出口就全堵死了。”
祖泽鸿不同意,“卢大人,生死关头若选择还慢,我们要这一万人有什么用呢?他们既不能生产,也不能听话,还得花费大量人力看管,且仇恨已种,若不能逼迫臣服,必定后患无穷。时间充裕,粮草充足,下官不介意跟他们玩玩七擒七获的把戏,如今迟疑一息,都是给将来留祸。”
卢象升被他噎了一下,并没有生气,稍微沉思过后点点头,“老夫的确心软了,掌兵大忌,还是九箭做主吧。”
祖泽鸿拱拱手,“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下官认为他们会出来的,他们的依仗是地道通风孔,等堵死以后,梁敏不可能约束所有人,生死之际的大恐怖,世上有几人能坦然面对,一人乱,百人乱,梁敏会失去头领威望,到时乃投降时机。”
他们在商量的时候,梁敏和李化鲸也在商量,头顶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破,地道里黑咕隆咚,无数人乱吼乱叫,丈夫找妻子,妻子找儿女,儿女找父亲,地面上的士兵顺着声音更好找了。
这里的地道深处脚下四丈,还是个大厅,中间很多廊柱,比较高,呼吸不受影响,还点了两盏灯。
梁敏一脸阴沉的抱胸坐在主位,徒弟们都出去安抚百姓,地道总长超过十里,且是上下两层,通讯很不方便,乱糟糟的声音足以证明,他们失控了。
年轻人进来面如死灰告诉两人,地面上士兵越来越多了,祖泽鸿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士兵们依旧在找各处通风孔,很快就能把大伙憋死。
他说完没有出去,这是大徒弟,梁敏沉默了大概一刻钟,对两人颓废说道,“我本想带他们隐世,可惜咱们还是招来了灭顶之灾,你们出去告诉大伙,一个时辰后通风孔被堵死,所有人会死在地道中,若想活,能接受全家流放辽东,就自己投降出去吧,老子决意死在地道中。”
李化鲸没有动,大徒弟拱拱手,到大厅地道口吆喝,声音清晰传入耳,“兄弟们,一个时辰后大伙会全部死在地道中,出去祖泽鸿必定把全家流放辽东,谁想出去自便,这里是大头领的家,大头领无法给大家安全,决意长眠于此,是死是活,大家自决吧。”
乱糟糟的声音远远传出去,更加混乱了,小孩哭声都有,大徒弟一刻钟后返回大厅,沉默坐在两人身边。
不一会,又有徒弟过来,一副认命的态度,“大头领,有人出去了,地面上的士兵让他们带全部家当出去,出去的人更多了。”
梁敏点点头,看一眼四周有六个人,声音沙哑道,“你们也出去吧。”
六人顿时下跪,“愿与大头领同死。”
梁敏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再说,抱胸靠在墙上,安静等待时间。
乱糟糟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还不时传来大笑声,大厅的几位徒弟也把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