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治一郡之地,到节制四郡之地,面临的压力与挑战巨大,任何一项决策的细微事务,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这是曹昂从寿春出发,一路赶赴南阳时,辗转跟各郡文武会面时,在心底明白的一个感悟。
不说别的。
单说南阳与九江两郡,东西横跨了千余里,如果九江有任何变动,曹昂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兼顾到九江。
所以在人事调整上,在具体决策上,都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尽最大努力确保九江郡不会出变故。
这也是为何李整担任九江郡太守,曹昂举荐丁斐就任九江郡长史,许定领兵屯驻合肥的缘由。
因为新投曹氏的文武,哪怕再有才华与能力,但在影响力方面,话语权方面,在遇到一些小事时,李整或许不在意,但在面临重要变故时,难保李整会一把抓,可李整在一些事上的考虑,真就是完美的吗?
不简单。
恰恰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曹昂愈发明白曹操的不易,这背后要考虑的,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是要跟底下的人保持亲近,但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叫自己所想所做,都能叫底下的人揣摩到,这样时间久了,敬畏感就会降低,由此会带来新的麻烦。
曹昂归宛之际,就明确要起兵伐荆,甚至对外宣布出去,与此同时,还在治下明确各项部署,这对镇南将军府,对宛县城产生极大影响,对此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镇南将军府。
内院。
“在寿春知晓荆州来犯时,某就猜到这可能是老师所为。”曹昂倚着凭几,拿着贾诩汇总的卷宗,在看到所书种种,笑着对神情淡漠的贾诩道。
“渗透进荆州的暗桩,在襄阳等地散布谣言,以此刺激到荆州诸族,继而影响到刘表这个汉室宗亲,不然某实在想不明白,讨袁这等大事下,刘表怎么可能会对南阳展开奇袭,这分明是不智之举。”
贾诩语气淡然道:“讨袁之战促成,只要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出兵响应,灭袁在诩看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袁术所部一旦倾覆,势必会对天下大势产生剧变,而公子想征伐荆州,就必须占据大义才行,所以要叫荆州方面出错,是必须要做的事。”
“可老师又如何笃定,灭袁一定能促成?”曹昂笑笑,看向贾诩道:“那时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尚未明确表态。”
“这与公子在汝南时所为来判定的。”
迎着曹昂的注视,贾诩平静道:“不过此事诩事先没向公子请示,这的确是诩之责,还请公子责罚。”
曹昂微微一笑道:“某既将亲军校尉部,交由老师节制,那此事就在老师权责之内,老师非但无过,相反还有大功,何来责罚一说?”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
这件事,贾诩做的太好了。
一是检校了所派暗桩,二是磨砺了南阳文武,三是掌握了伐荆大义,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贾诩以此来证明自己能力。
贾诩归心了!!
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则什么都变了。
“公子,今下渗透进荆州的暗桩,荆北一系已初步站稳脚跟,而荆南一系则已安稳下来了。”
曹昂话音刚落,贾诩就开口道:“尤其是近几个月,经军器局研制并投产的南阳纸,已在荆南风靡起来,恰是凭借此物,使得荆北一系与蔡、蒯几族有密切联系。”
“以此赚取到的钱财,荆北一系的暗桩,已在暗中接触一帮荆州文武,甚至资助一批避难荆州的才俊。”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强压内心激动,看向贾诩的眼神都变了,别看贾诩讲的如此风淡云轻,但他却知这背后要付出何等辛劳。
荆州素来排外,想在这里做成些事,势必要付出很多代价。
而贾诩对人性的拿捏,放眼整个天下,那都是绝对的翘楚,曹昂现在都无比庆幸,当初把贾诩给扣下了,不然放跑了,或被曹操招揽,那都无法将其才华最大化。
“江东方面呢?”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
“派了一些暗桩过去。”
贾诩不假思索道:“但联系不太紧密,不过此事,今下已在荆州着手解决,江夏郡那边已有人在组建船行了,只要能将黄祖麾下一些将校收买,往返荆州、江东的私下江运就能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