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棉花苗问题,魏延反而心中一阵阵沉重。
从棉花苗事件之中,魏延看到了胡族对汉民深入骨子里的恨意。
这种恨意,在某个场合会隐忍起来,但只要环境稍微合适,就会发作。
如果按照历史的惯性,自己又没有能力快速结束诸侯割据,这个朝代统治的区域,南至交州北至雍凉,将要开始大乱战,经历近百年的战火纷飞。
人口亦将由五六千万缩减为七八百万不到。
然后再短暂的统一后,又将开始四百年的五胡乱华。
五胡乱华时期,汉民被称为两脚羊,连基本的生存权都可以随时被剥夺。
虽然自己已经竭尽所能的帮助了汉灵帝刘宏,把帝国从经济崩溃、叛乱处处的泥潭中拉了出来,但历史的惯性,还是让刘宏挂壁了。
而世家大族为了避免自己的上位,直接给自己扣了个“弑君”的罪名,不然自己就能够以丞相摄国的名义,把住帝国的方向,再慢慢分化、瓦解割据的诸侯,最大限度的避免不必要的同室操戈、生灵涂炭。
虽然自己看似做了很多,做的都是神来之笔,把一件件经济民生甚至叛乱问题都妥善解决了,但结果却是和什么也没有做一样。
如果历史的惯性,冥冥之中的定数与力量,不可违逆,那么自己做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处,魏延心中涌起一阵阵的迷茫甚至绝望。
魏延随后叫上汉中太守李信,信马由缰的走到阳平关,登上城墙,只见一条宽阔的山路蜿蜒向。
这条山路,就是祁山道,历史上的诸葛亮,就从汉中的阳平关经过祁山道,过甘肃天水,企图攻入长安。
指着祁山道,魏延问李信:“
李信,此路北去,就是羌胡之地,你如何看待胡汉纷争和仇恨,如何看待丞相我?”
李信恭敬回答道:“
丞相大人,在下以为,胡汉纷争根子在于争夺草原和土地,在于利益之争,也在于臣服与否的脸面之争。
至于丞相你,在下以为,你心中对胡汉两族并无成见,而是一视同仁。
或许在你手上,胡汉可以实现和解。
”
待李信说完,魏延继续问道:“
如果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可以称之为历史的惯性,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改变不了时局和历史,你会怎么做?”
李信沉思了一会,说道:“
在下以为,历史的惯性,可以称之为一种力量,一种向前的力量,一种生长的力量。
就像草原上的牧草,马儿吃过以后,第二天又会长出来,看起来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但在这中间马儿却吃饱了。
也许这种力量产生的最终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中间过程,却是让马儿吃饱了。
让马儿能够吃饱,这就是我们所做事情的意义。”
魏延听明白了李信话中的意思:也许结果我们无法改变,但过程却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在这过程中,我们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可以让“马儿”吃饱。
即使看起来结果没有什么改变,牧草还是那根牧草,但其实已经是新的牧草了。
虽然自己无法改变诸侯割据的结局,但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至少让上千万人免于流离失所好,倒毙路旁。
这些,就是自己所做之事的巨大意义。
那就把握当下,做好过程吧。
“李信,你觉得我们怎样做好过程?” 过了一会,魏延问道。
李信显然是有备而来,开口说道:“
当今诸侯割据,我相信郭嘉军师应该和你说,广积粮缓称王之类的话。
条件成熟,或北下中原或南下荆襄,一统天下,最后再压服胡地。
然而,在下看来,此并非最优之策。
之前,吾随丞相从陇右入汉中,一路之上,多次听丞相对赵云和太史慈将军讲解砧板战术。
然,砧板战术需要骑术精湛的骑兵,吾等纵然可以购入良马,但中原人骑射天然比不上胡人,难以发挥砧板战术优势。
在下以为,在开通南阳汉中官道,打通两地粮道之后,就可兵出西凉羌地,收服胡骑,内控祁连山谷地马场。
由西凉而入长安,由长安而入中原,由中原而南下荆扬,快速结束割据。”
听了李信的话,魏延心中顿时一亮,深为叹服此战略的宏大和别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