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不敢动,怕这一切是梦。
良久,她终于开始向衣服靠近。步伐缓慢轻柔,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嗔怪。
:“寅哥……是……是你吗?你……你回来……回来看……我们了……对吗?”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一片树叶落在了衣服上面。
(破坏气氛的来了)崔鱼看多了这种影视效果,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问号。倾奇则是摇头,表示这还真不是人为的。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地抚上了那件衣服。碰触到的那一刻像被电击一般,反应过来立马狠狠地把血衣攥在手里,因为用力过猛,手上的青筋也跟着抖动。
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回过神来打开衣服翻找着什么,直到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她终于放心的把衣服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她没有出声,生怕惊扰了他的魂魄;她又好想出声,告诉他她的情谊至始至终,从未变过。
:“寅……寅儿……寅儿……我的寅儿啊……”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年轻女子把衣服拿到她面前对她说:“大娘,是他,是寅哥回来了。您看,您看这。”
老妇人接过衣服,盯着绣上去的名字,嘴巴张了又合。
最后是让眼泪代替了想说的话。她一遍遍地抚摸着,就好像看不到上面的血渍一样,就好像真的摸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杏儿……疼……这得多……多疼啊。”张大娘哭着对她说。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只能哭着扑到老妇人怀里,不停地抽泣。
过了好久,年轻女子的情绪稳定一些了,站起来面对着门口跪了下去说道:“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送我们寅哥回来的,我李杏儿在这给您磕三个响头,表示对您敬意和谢意。”说罢,规规矩矩地磕三个头,回回有响。磕完后继续说道:“寅哥,你放心走吧,别在人间待久了耽误投胎。我和大哥会照顾好张大娘的,我们虽然没有成亲,但在我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亲娘了。”
听到这话,老妇人哭得更伤心了,但也没有反驳。
崔鱼不忍再看,离开了这里。
不知不觉来到了昨天的小河边,只是现在有许多妇人在河边浣洗衣物,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叫卖声。
:“怎么感觉到你似乎不开心?”倾奇询问道。
:“看她们哭的样子,感觉自己做了坏人。如果我没有放下那件衣服,是不是她们会一直期待着那位士兵回家。”
:“这叫自欺欺人,还是叫白日做梦来着?”
:“倾奇,虽然词儿用得不错,但现在这么说,显得特别恶毒。”
:“是吗?但如果没有那件衣服,她们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她们来说,真相真的重要吗?不应该是活下去的理由更重要吗?”
:“你怎么知道知道这个消息她们活不下去?我看刚刚那个老妇人的反应,不像是病情加重了,倒像是被刺激到以后反而好了一点。”
:“倾奇,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会看病这个功能。”
:“看什么病,我看的是眼神。她的眼神一开始黯淡无光,刚刚走的时候,已经能看着那个女孩子了。”
崔鱼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可是,这就意味着她们知道,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跟她们一起生活了,这样真的……”
:“有些人适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有些人不能。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子知道了一定会失去希望?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妇人不会为了守着儿子唯一的遗物而好好活着?”
:“如果我没有好心办坏事的话,希望她们以后的日子是真的开心。”
:“放宽心。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还有倾奇不明白的地方?”
:“她为什么看见那衣服,就知道不是人带回去的呢?”
:“这个啊,一般士兵阵亡,如果有兄弟朋友什么的,会上门当面讲明情况的。如果没有,在上级得知阵亡名单以后,会派手下的人通知家属,有遗物给遗物,有遗言传遗言。如果什么都没有,在收到皇帝陛下给家属慰问补偿的钱币时候,也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比国家补偿先到。”
话音刚落,一些士兵打扮的人来到这片区域,领头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们散开后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不一会,哭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