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在问他。
你到底在守护什么?
“能者多劳,可多劳不也该多得吗?这难道不是你眼里的公正吗?我也想要一份,属于我的公正,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天道知道吗?所有的心腹中,只有这个男人的女儿没被选上,其他人的子孙都有名额。
他不知道。
因为在他看来,心腹的孩子,民众的孩子,贵族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他不会特意去注意自己到底选了谁家的孩子。
“你现在,依然觉得没有一丝丝后悔吗?”男人死死瞪着天道质问。
可天道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诚如殷念所想,它其实不像人有七情六欲,它的情根没有了,从它还是个种苗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的母体拔除了七情六欲。
“规则就是规则,名额珍贵,你的孩子没有价值,这是为了全人族。”他冷漠又客观的道。
男人脸上所有的神情都麻木了,是他错了,他早该知道,天道是怎么样的天道,他不该成为天道的心腹的,也不该对天道抱有期待,他该守在自己的小家前,寸步不离,管他人族死不死,有没有人无私奉献,这样,他妻子也会活着,女儿也不会生来体弱,也能得一个名额,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一个名额,呵。
他僵着一张脸,眼神空洞麻木,“那你去死吧,带着你了不起的希望和高高在上的公平一起。”
太平盛世,绝对的规则和绝对的公平能很好的维护子民的安稳。
但在乱世之中,所有人都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比起冰冷的教条,很多人更想要温暖亲切的希望。
无情公平是天道最大的优势,可此刻,这优势也像是一柄双刃剑一样狠狠的反噬。
只要他稍加注意一下身边最努力的心腹的状态,就不会造成这样悲剧。
亦或者是,只要这失去女儿的父亲没有丧失理智,一直无私到最后,也不会造成这般结果。
但诚如他所说,当无私带给他的只有痛苦的时候,人就很难坚持下去了。
而无情注定天道眼中人人平等,没有人情冷暖,只有大局与多数,为了大局,牺牲该牺牲的,包括他自己,掌管着无数人安全的天道连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又怎能理解某个人的痛苦,那太微不足道了。
这颗微小的石头,终于掀起了连天道自己都没想象到的滔天巨浪。
这一切的根源,却是外敌入侵,山河破碎,人们被迫选择,受害者们在承担所有代价还有痛苦。
这就是战争。
虫族兴奋的坐收渔翁之利。
而那些跟着虫族一块儿的人族在后头准备随时捡肉吃。
殷念她们看见,天道树的无数枝丫都瞬间被那些人族折断一部分,他们贪婪的面貌让众人恨的咬牙切齿。
“这群是什么人?沐家?凤家?”
“看起来不太像啊。”年纪最大的白归苦思冥想,“看他们衣服上的一些印记,倒是像……许久之前就消失了的几个势力。”
他们只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便又不再开口了,因为过去太沉重,让他们不想开口说话。
虫族将天道的枝条折走,盘中界也一并被抢走了,天道只来得及将所有种苗种子收拢,在虫族将目光对准种子前,断尾求生,奋力保住了大部分的种子。
一层巨大的土包将它包裹住,将最后残存的力量都用坚硬的结界封锁住,它要将自己最后残存的能量都用来供养种子,可能量不够了,所以只能供养一部分种子化成种苗。
但这样自我封锁的代价是,它会陷入沉睡,但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力量,当需要斩断那些金须的时候,它就会醒过来。
那些虫族拿封印没有办法,反倒是那些人族道:“没关系,多找些人来,我不信挖不出!”
天道到底还是天道,满目疮痍也一时之间攻不破。
还是个婴儿的李源以及一群孩子还在哇哇大哭着,有好几个孩子被踩成了肉饼。
李源运气不错,趴着的地方在比较靠里的位置。
殷念看着,便想,还好先知一族的族长没有过来,不然亲眼看见这一幕,又该难受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殷念终于看见了段天门的人。
应该说,看见了尚还年轻的余仁和他的妻子。
也就是如今门主,他们正好带着自己门下的人去晨练,从旁经过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一瞧就给碰上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