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绿洲之外,董平心中一惊,他又看到了那双苍老清澈的眼眸,而且一下就是几十双。
“骆驼。”董平轻声嘀咕,那双出现于沙暴中的眼眸属于一头老驼。是了,想来也只有骆驼这种奇兽,能无惧于大漠中的苦寒与风沙了。
每头骆驼上都载着一位满脸风霜的大汉,大汉们皆穿连兜帽的黄衣大氅,配一柄无鞘的雪亮弯刀。大氅之下,是挺拔的身板。兜帽之中,是黝黑坚毅的脸庞。
看到男人们满脸崇敬的将手中的水粮分发给骆驼上的大汉后,董平暗道,这群人应该不是什么劫匪。
为首的一名大汉左右脸颊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他不苟言笑的与一老汉交谈两句后,便将视线转移到了董平身上。董平与其对视,不由得心中一寒。那是怎样一双眼眸啊,平静中透着一股嗜血无情,他如一头茕茕孑立,踽踽独行的猛兽。董平丝毫不怀疑,这大汉会突然发难,在下一刻就将他撕扯成碎片。
大汉盯着董平看了半晌后,又转过头,大喊道:“走喽!”一行人掉转骆驼,又迎着要落下的圆日,向西而去。
待他们走后,董平摸了摸脑门,净是冷汗。想他董平也算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但他跟那大汉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从那大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来看,他手上至少沾了不下数千条人名。而且,那群大汉,好像都是汉人。
董平向与那大汉交谈的老者问他们那群人的来路,老者不会汉语官话,他只是不停重复着“护塔”这两个字。董平琢磨着这两个字,便回到了住处。阮沥已经做好了晚饭,董平胡乱吃了两口,便又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寻思起以后的去路。
这绿洲中的日子虽然安逸,但董平是不能久待的。在东边的未完之事太多,他定要回去解决。当年冲杀进他大军之中的那神秘人身份,董平也有了那么一丝苗头。但从这大漠出去,仅靠他自己是出不去的。那群黄衣大汉倒是个好助力,但要攀上他们的那条线,可得费些功夫。
“怎么了?董大哥。”阮沥为董平端来一杯清水,又给他捏起了肩膀。
董平喝口清水,顿时感觉心气平和了下来。到了大漠中方知,这冰凉的清水,就是世上最可口的茶。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以后出去的事。”
阮沥为董平捏肩的手顿了顿,随后又为董平捏了起来,她笑道:“等出去了,你欠我的红装花轿,可一个都不能少。”
董平笑了笑道:“自然,但你欠我的洞房花烛夜,也得还我。”
阮沥轻捶了董平一下,董平也在这种少女情怀里乐得其所。
等天上升起了月亮,董平又练起了刀。在这十多日的磨难里,董平虽没有练过刀,但再拾起来时,却是愈发纯熟。董平也渐渐将泄气指法与自己的刀法融合在了一起,其施展起来时,当真是大开大合中又有刁钻凶险。董平的气宫也已盈.满,其中尽是雄厚扎实的真气。他此刻与那窃天境之距,也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若是跨过去了,便有机会踏空而行,做那陆地神仙。若跨不过去,那这一生便只能永困炼心境,小打小闹。
董平对这一步要怎么走,也是极为谨慎。要说突破,他随时能突破。但总感觉,会少了那么点意思。至于差在何处,董平也是没想明白。
木屋之中,董平与阮沥分床而睡。即使如此,阮沥在睡着时,也要紧紧拉住董平的手。对于阮沥的身世与来处,董平从来没问过。他不喜欢打听别人的过往,就如同他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过往一般。
长夜过半,一阵清脆的铃声传入了绿洲内。董平睁开双眼,将被阮沥握住的手轻轻抽出后,披上外衣,提刀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子。一出屋子,就见绿洲之中灯火通明。男人们正从外面向绿洲内,搬运着东西。那些东西大都是些锅碗瓢盆,成衣锦缎。董平逆着人流走出去,只瞧傍晚时分来的那群骆驼刀客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拿东西的,而是来送东西的。一些在外常见的物件,到了这大漠里的确是稀罕东西。就比如说,几头骆驼身上驼的盐巴。
这一次来人中,又多了一人。那人骑着一头单峰白骆驼,骆驼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斗大的驼铃。这骆驼神采奕奕,倒是颇有些王者之风。而那眼神格外凶狠的大汉,此时却退居与白骆驼之后。
坐在白骆驼上的那汉子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后,便翻身跃下了骆驼。他径直朝董平这方走来,一边走,还责令旁人不准上前。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一阵爽朗大笑,那汉子开口道:“看样子老弟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