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故宅内。
薛楠与老爷子对弈,薛柔在一旁时不时地续添茗茶。原本冷清的旧宅因薛楠的到来而热闹起来,父子间多年隔阂似乎消解,只剩血浓于水的情缘悄然流淌。
老爷子眼神炯炯望着棋局,举子不发,薛楠哈欠连连,耐不住催促:
“父亲,陪你下一盘棋耗时如此之长,可有些过慢了。”
老爷子撇撇嘴:“急躁何用,一招不慎则难以挽回,所以我总需三思后行,毕竟不能悔棋。”
薛楠微笑着摇头,这老狐狸明显想打磨他性子,却又冠冕堂皇地说辞。近期公务繁忙令他脾气颇为急躁,此时祖宅安静,正可稍事静心。他转目望向一旁的薛柔,多了几分赞许。
即便身为弈者,都觉得老父落子太过迟疑,薛柔却凝眸观棋,间或加点热茶,始终全神贯注,未流露出半分烦躁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此女远超他原先之预想。若有子女能达到薛柔之万一,想必也是此生无憾。至此他目光略黯,自己终究不可能再有子孙……
正当此时,桌畔茶盏被薛柔以含笑之态提至近前,轻轻续了杯水,女子柔情的笑颜如同春日暖阳,瞬息之间洒入胸怀,荡涤尽所有愁云惨雾。
薛楠心胸豁然开朗,不错,既有了如许乖巧的侄女儿,又有赵梦、薛景那样不谙世事的夫妇,这小雪岂不正如亲生女儿一般待之?
薛老翁注视着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流,嘴角不经意地漾起笑容。
前两日小雪告知薛景,那无理取闹的养女已然闹翻,传闻现今就连落脚的旅馆费也未能付清,遭人驱逐出来,他知道小雪这般告知,实为出于孝顺之心,毕竟,此人乃其子也。
薛渠眸中掠过微不屑的神色,然如彼般无情薄义之人,竟会因莫名养女舍弃发妻,他再援之以手又有何益?况且当年小楠遭逢车祸一事...想至此处,摇了摇头,终落下棋子,薛楠微品茶水,眉头蓦地一颤。
\"爹,老当益壮矣。\"
此子恰好将薛楠的大龙阵势斩断隔离,原先策划的后手皆被锁喉般受阻,老翁露出得意微笑。
\"嘿,不然我怎为尔父乎。\"
即便是在场的管事也忍俊不禁,如今轮到薛楠左右为难,皱眉审视棋盘,老翁这手棋分明预知了他的计划。行棋之道,须深思熟虑、远虑百计,虽说如此,两者交锋,棋局变化多端,一念之差恐致满盘皆空。薛柔于一侧含笑观望,薛楠咳了一声,偷偷瞥向身旁的侄女。
近期他们弈棋甚勤,薛老翁和他都察觉小雪在围棋上颇具慧根,偶尔弈出奇谋妙策于意想不到之处,令人啧啧称奇。他暗地里示意薛柔一眼,薛柔抿唇轻笑,正欲指点一二,端坐饮茶的老翁蓦地开言:\"观棋不语,君子之道。\"
薛柔吐吐舌,薛楠只得沉吟思索。此时佣人步入,略显闪烁的眼光投向老翁。
\"老爷,有贵客临门了。\"
老爷子年纪已高,平素轻易不见人,偶有的访客无一不是大人物。见佣人口齿迟疑的模样,显然是非寻常宾客。
薛楠大笑,伸手打散棋局:\"爹,有客人到访,我俩此局就算作罢吧。\"
薛老翁与薛柔不禁面含笑意,薛渠问道:\"来者何人?\"
佣人望了眼薛柔与薛楠,低声说道:\"二公子来了。\"
薛景?
薛渠脸上的笑容骤隐,空气自刚才的和谐顿时变得紧张。老翁冷笑一声:\"他还敢来?\"
话音刚落,院内传出一阵凄哀呼喊:\"爹,爹我来啦,快开门见我呀。\"
那哭嚎透过门户,刺耳地钻进室内,却令老翁面色更为难看,看来薛景是真的将颜面全抛了。
\"好,让他进来,我要亲眼瞧瞧我这位好儿是如何堕落了。\"
薛楠和薛柔交换了一下眼神,现下的情形,他们均不适合出面,薛柔回答道:\"祖父,我们暂且避开吧。\"
薛渠本打算拒绝,欲让这二人亲眼目睹如今薛景之不堪。但一想到薛柔毕竟是女儿,薛楠亦为其兄长,不禁叹气道:\"哎,真是家门之不幸,你们先在侧室等候。\"
薛柔点头应是,向门口望了一眼,旋即转身步入卧室。她对薛景毫无半分同情,只担心薛老翁必定万分痛心。薛楠略有所思地瞥了眼薛柔,没再多言。
他固然知晓薛景对这位亲女极不公平,甚至偏爱养女,迫使薛柔离家。但见薛柔此刻神情,推测薛景必有更过分之举。这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