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待回去便上门闭门训斥,久未相见,愈发和那老不死如出一辙,亲生女儿怎能不加约束!
这顿饭对赵萦来说宛如漫漫长程,恨不得立刻拖她回去,而雪柔用餐却姿态悠然,使她无话可说。好不容易等她放下筷子,赵萦唤来侍者结账,二人走出餐厅。
出店之后,赵萦四下张望,似寻找什么人。雪柔微微扬眉。
“母亲,你在望些什么?”
单纯一问,赵萦心中却微悸,本应在此出现的众人此刻却无一人,眉心微蹙,疑惑顿生。但很快她开口:
“罢了,饭已食毕,母亲还有一些话说,家中谈较为方便。”
感觉到握住臂膀的力道仿佛铁链,让逃脱无门,赵萦指尖几乎嵌入她肌肤,痛感剧烈,而身为母亲的赵萦对此浑然不觉,只知牢牢抓住这个可能助她晋身更高门楣的女儿。
“方才我对母亲提过,咱们先行一地参观。”
赵萦眉心紧锁,欲拒绝,然而瞧见雪柔似有所思的眼神,蓦地眯目。难不成雪柔预备带她去见姬咏?
赵萦善于联想,依她看来,这女儿仍旧听话。上次姬咏为她仗义执言,二人又共出席发布会,极可能已相许,此时姬咏希望建立丈母娘的关系,似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整理衣衫,赵萦的笑容多添了几分矜持,“也好,既雪儿有言,那就见一见吧。”
看出她举动背后的意图,雪柔并未戳穿,随赵萦一同下车坐上陈叔的马车。
陈叔瞧见赵萦时心中略有不适,仍遵小姐昔日交代,徐徐驱车驶往预订之地。
初始,赵萦兴致盎然,思索怎样令姬咏留下好印象,同时让对方明晰,欲娶她女需先取悦岳母。但不久,沿途的荒凉与破败打破她的憧憬。
“怎么了,这是去哪里?”赵萦目光灼灼逼向雪柔,“你想带我去哪里?”
拉了拉车门,察觉已被锁定,不由惊惶。雪柔的笑容益发寒冷。
“母亲宽心,不过是带你见位故人罢了。”雪柔语速缓缓,“你也有许久,未曾见过此人了。”
目之所及,赵梦望见薛柔面靥的微妙,心中不禁忐忑不安。毕竟,她自以为薛柔,自己亲女,理应在其掌控之中,岂会轻易离去?哪有个子女不愿深获父母疼爱的道理?过去薛柔展现出来的优异,难道不都是为了换取她的称赞与陪伴?
此刻,薛柔的笑淡而无痕,表面依旧温文尔雅,而眼神却犹如寒潭映月,光晕虽然幽邃如银,触之,却唯有冷澈入骨的涟漪。“柔儿,你欲携母前往何处?”赵梦的声音虽轻,但呼吸已乱。她素性多猜,此时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老翁暗中操控着一切?投其所想,自己日夜盼薛渠归西,对方恐怕也同样怨愤于这个身为儿媳的她,于是利用薛柔设下陷阱?
看出赵梦的惶恐,薛柔微微一笑,摇头,“娘毋须畏惧,孩儿怎敢有悖?”赵梦心中暗想,嘴上却和煦笑道:“说的也是,柔儿乃吾之贴心棉袄,自然不会有何妄动。如今,随娘一同回去吧,此处偏远。”“贴心棉袄?”咀嚼这话,薛柔似听到某种戏谑。“母亲果然如是看待孩儿吗?”
她不过是工具,不论再如何奋斗,就算功成名就,赵梦也不会分毫不动真情。更像是她手中供人炫耀的符咒,却不屑问她是否苦痛。汽车驶入荒僻,遥望却有一丝烟火,腐臭味即便隔着封闭的车窗,依旧刺鼻。“此味何来?”赵梦扭转视线,不再直视薛柔,双眉蹙紧,仿佛辨认出郊区的垃圾之地。
不久,周围景象更证实了赵梦的猜想,遍地垃圾错杂无章,恶臭扑鼻,炎热天气使那腐败气味更加难以忍受。车中尚可抵挡,周围的人却难挡其臭,恐怕泪水都被刺出。
赵梦原想此类荒僻之地应无人迹,谁知四周尽是流浪者和乞丐模样,肮脏满身,在垃圾中搜寻着什么,竟浑然不觉那臭味,一心求索。薛柔冷声道:“薛柔究竟意欲何为,竟带娘来此地?”赵梦勃然,伪善面具褪去,只欲知薛柔的目的。
“只为娘能重逢故人。”薛柔示意陈叔将车停至一旁,陈叔从行囊中取出两具面纱,薛柔婉拒,赵梦忙戴上其中一具。
究竟会遇见何人?她倒是要看看! 下车后,那臭味愈发浓烈,面纱也阻不住它的肆虐。赵梦出身富贵,从未如此,顿时屈膝干呕。薛柔淡然视之,毫无避讳。此景与她们二人极不相衬,偶有人望向她们,却神色漠然,仿佛这一切与此无关,依旧捡食弃物,找到遗落的鞋履或衣物便兴高采烈。
瞧这些人举止,赵梦满脸鄙夷,而薛柔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