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苦笑,反问:“怨恨?莫非非是你先于我……”
剩下的话语她未说完,篁竹眼珠流转,温声说:“往事不必再提,今日我们难得重逢,何不共进一餐?”
薛柔颔首应允,篁竹嘴角掠过一抹冷笑,却迅即消失。
原以为薛柔会变得精明些,谁知如今再见,她仍是那般留恋过去,既如此,也不怪自己玩弄其于股掌之上,薛柔之傻,怪不得旁人。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们挑选了商城中一间颇为雅致的酒肆,独占一室,菜品尚未摆上,篁竹与薛柔相向而坐,仿佛都不知该如何启齿,终是篁竹轻叹,话未说出口,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雪妹,自你娘亲遭姬家处置后,我的生活可不太好过啊。”
薛柔随之叹息,神色无奈,“当初我并非不想救伯母,可姬家身份非凡,我当时若是表态,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嫉恨,何况伯母伤害了小萌,她也是我的妹……”
“小萌?”对于薛程安,篁竹了解不多,宴会上才知晓薛家有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养女。
“是的,起初娘亲将小萌自孤儿院接回家中抚养,要我待她如同亲妹,那时我告诉娘亲,相较于小萌,我更亲近你。”
篁竹沉思顷刻,彼时一心盼借助薛柔得以让薛家收养自己,故令司机撞薛柔之车,哪料薛柔仅轻微伤势,此后性情大变,不仅让冷家赔偿,还从此与自己不复往来,如今回想,或许另有玄机?
“然而娘亲并未同意,她道你已有亲娘,怎能轻易夺人子女。而小萌性情温和,到了家里也很受父母宠爱,我待她犹如亲妹一般,但我诉说收养你的事不小心让小萌知晓,自此她开始在我面前挑你的刺,后来听多了,我便误解了你,故而才会那样待你。”
薛柔深深叹了口气,面色歉疚,篁竹心中一凛,心中的疑窦随之解开。
没错,她始终纳罕为何薛柔短时间内对她疏远,从前的顺从化为野狼,原是薛家养女从中作梗,想到这里,篁竹不由对只一面之缘的薛程安生出无名仇恨,甚至心中暗赞她在宴会上被欺凌之事。
而篁竹也非愚蠢之人,心中尚有些许疑虑。
“那如今,又何故觉得误责了我?”
薛柔摇头,满面忧伤,“难道未曾听闻吗?因小萌,我家四分五裂,她诱引我爹爹,气得娘亲把二人逐出门外,我看着不堪的一切,也选择了离开,此刻我方知小萌的为人。”
篁竹皱眉,据王府的渠道,她确认薛柔所言属实,薛憬与薛程安确已离开薛家,目前行踪不明,且赵梦的产业似被薛家回收,如此蛛丝马迹连贯,莫非薛柔因薛家养女的误导才会突然敌视自己,而非理智判断?
薛柔眼神低垂,咖啡杯中的倒影映着她的面容,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九假一真的谎言最具迷惑,她只略微提前了小萌收养的时间,但这细微的线索却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论,在篁竹眼中,现在与薛柔关系疏远,想必全因心生妒忌的薛程安,而非自身的悟彻。
很快,篁竹便相信了薛柔之辞,随即脸上现出无辜受伤之色,咬住下唇,泪水欲滴,“雪儿,我与你感情如此深厚,你竟因他人只言片语就质疑我,真的让我心寒。”
“抱歉,我只是……”薛柔轻握桌上的篁竹的手,诚恳满溢,“一时听信了旁言,霜儿,日后我会补偿你的,好吗?”
她的声音温柔至极,只怕无人会质疑其中的真诚。不多时,侍者一一献上佳肴,篁竹垂着睫毛,思绪纷乱狂旋……
甚佳,原未薛娆仍误以为余尚存善心,是故养犬之期费心教诲,一朝反戈,竟是薛成安置之毒计矣,此怨彼固应算,然当务之急,则是善用薛娆愧疚之情。
\"小霜,食乎。\"薛娆柔唤,霜点头,取案上箸,二人始轻谈。
\"雪,还记得否?昔年汝最嗜食者是此肴也。\"霜以肴向薛娆,目含温婉,状如贴心长姐,\"近来观汝消瘦颇多矣。\"
\"诚然,昔因地震之事,使我数日未能进食,寝不安席,梦境中皆是震象。\"薛娆轻轻一叹,\"此震,令几何人家产损亏,特别是王府。\"
言至半,薛娆才如想起霜的身份,歉声咳一咳,\"失言,我竟忘了如今你已是王氏之妻。\"
刹那,霜几以为薛娆戏谑于她,然举眸望,见少女眼中真真切切载愧,若心绪万分懊悔,霜初不欲深谈此事,然念头乍起,巨变于心蓦然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