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我在房里坐着,不禁想到了堂姐嘱咐的话。
遇见危难就吹响这个哨子。
轻轻摸了摸哨子,我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用罢晚饭。
司琴扯下床帘,替我盖上纱被。
“格格,您睡吧。司琴给您扇风。”
司琴说罢,我立刻感到一阵凉风袭面。
“司琴,你现在怎么想的?”
“格格,司琴本就是王府家生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格格在哪,司琴就在哪。”
司琴心思单纯,从小跟我吃住在一处,只要不与我分开,她便心满意足。
“司琴,我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好你和唐嬷嬷了。”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
“格格,司琴也会保护您的。”
这一夜睡得很沉,连日来的惊惧交加已经令我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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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告别老沈后,我们一行人便上了驴车。
老沈给了我们一辆崭新的驴车,还给装了两扇窗户,加了软垫。
现在有两头驴一起拉,速度也变快不少。
走了大约一顿饭功夫,驴车开始变了道。
“格格,马上要进林子,大家坐稳了!”
老张在外吆喝了一声。
瞬间感到阴风袭来,我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老张,不能走大路吗?”
唐嬷嬷探出头去询问。
“不行,前面的路被之前的大雨冲塌了,过不去。”
“格格,我们抓紧了。”
司琴和唐嬷嬷一左一右紧紧抓着我的手。
一阵爬坡后,终于像是回到了平地。
在林子里只听得驴车的车轱辘声,一丝鸟叫蝉鸣都没有。甚至几许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这里不太对,老张我们要尽快出去!”
我话音刚落,司琴颤颤巍巍的说道:“格格,好大的雾!”
我侧耳听着,随着那雾气还有其他声响——
东面飘来一阵浓烈的水腥气,披麻戴孝送葬的队伍跳着诡异的舞步正向我们逐渐逼近。
祸不单行。
西面亦是飘来一阵刺鼻的爆竹味。
一队嫁娶队伍连带着新娘坐的大花轿正噼里啪啦唢呐连天的吹着,也向着我们不断靠拢。
明明是大白天,我这脑门上却沁出了一头的冷汗。
正思索着,老张突然钻了进来。
“碰着脏东西了,我们在这躲躲。别出声,尽量呼吸轻一些。”
原来拉车的两头驴停在原地,死活不愿再往前多走一步,无论车夫老张再如何用力的抽打,都无济于事。
司琴从窗板缝往外瞄一眼,这一眼可把她三魂七魄都吓出身外。
“外,外面,怎么一队送葬的,一队婚娶的?他们怎么走那么偏僻的一条路呀?”
她牙缝里低声挤出这几个字。
两边队伍走的极慢,但半盏茶功夫终于还是迎面撞上。
这一撞,直接在我们驴车前停了下来。
静,静的可怕。
大家都闭紧双眼,瑟瑟发抖中只希望这场噩梦快些过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她们惨白的脸直勾勾的转向我们——
我立刻感受到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我们的巨大压迫感,精神顿时崩溃到了极点!
耳边忽然回荡起堂姐的那句话——“遇见危险就吹响哨子!”
我再不犹豫,拉出哨子,猛吹一口!
哨子发出一阵穿透云霄的鸣音!
我的心神仿佛也随之安定下来。
“唐嬷嬷,现在如何了?”
我抓着唐嬷嬷问道。
“格格,好似没了动静。”
司琴回了我一句,唐嬷嬷被接连发生的多变故已经吓懵了。
安静了须臾,车门突然被拉开!
一双惨白的手一把抓住老张的肩膀!
正当要把他拉出去时,老张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
“老张!”
我伸手想抓老张,却冷不丁握住一根冰冷滑腻的细长手臂,触感已不似活人。
“喔? 今日是我等姐妹撞大运了!” 一声似男似女诡异尖利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