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却是不知两人为何同处一室。李莫愁悠悠开口,却是古井不波,“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杨过忽的记起,昨晚好似受她逼毒,更有敞衣之说。当即心头一松,暗提真气,却是平复如初,只是手足乏力,尚有些气空力虚之态。暗忖道:“定是火毒攻心,昨晚我才会产生幻觉。今日浑身疲顿,当是受她功体,驱毒所致。”
心念如此,便是翻身下榻,披衣上身,口中欢喜道:“姨娘,没事啦。我的毒好像都散了,你真厉害,姨娘!”李莫愁看他一眼,却是嗔道:“你还叫我姨娘?”杨过看也不看她,只顾自己穿衣,随口道:“我不叫你姨娘叫什么?难道要我叫你师伯?那么老气的称呼,我才不叫!”
李莫愁淡淡一笑,娇柔道:“昨晚替你解毒,我可是吃尽了苦头,你现在竟然叫我师伯,是不是太没有良心啦。”杨过听她又来说笑,当即也是随她,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故意卖个关子,笑道:“行,那从今天起,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便叫你……叫你……”
“叫我什么?”李莫愁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料想杨过如此言语,应是知晓昨晚之事。当即心下盘算,暗道:“我俩自此之后,当是改了‘姨娘’与‘师伯’这层关系和称呼,不知他要叫我为‘莫愁’呢,还是比较粗俗的‘媳妇儿’?而我又当要叫他什么,是叫他‘杨郎’呢,还是改称‘夫君’?”
正盘算得满心甜美,忽听杨过调笑道:“恩人啊,我的大恩人啊。”说完,更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般的朝她一拜,说道:“恩人在上,受杨过一拜!”拜完便又径自起身,只来闹她。
李莫愁脸色忽的一沉,心中却是堵得慌,直道:“他怎如此轻佻,竟将昨晚亲热浑然不当一回事,只需自己开心快活么?”胸口一闷,竟是“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杨过吓了一跳,赶紧近身扶她,急问:“姨娘,你怎么啦?”哪知李莫愁一个甩手,竟将他推开,怒道:“不要你管!”忽又转了哀色,望着他,苦道:“我不是你姨娘,你以后也别叫我姨娘啦。”
杨过大惊不解,甚是不安,又见李莫愁眼神哀怨,当是受了很大委屈。心中虽是糊涂,但这番神情目光却刺得他酸楚难受,当即也不顾男女礼节,便如绝谷之中那般,狠狠将她抱住,苦苦求道:“姨娘,你这是怎么啦?你告诉过儿,好不好?”
李莫愁被他抱了良久,才脱出身来。期间听他语气,但感其诚,原先心思却是转了一转。试探问道:“过儿,你知道昨晚我替你解毒了吗?”杨过听她说话平静,即刻答道:“知道,自然知道。姨娘教我脱衣散热,自己更是为我输功导毒,我怎么会不知道。”李莫愁一惊,又问:“那你对于昨晚之事,还记得多少?”杨过道:“迷迷糊糊,只记得你一直在身后帮我运功。后来好像睡着了,还……还做了个梦。”说到这里,便不好意思再说。
“做了什么梦?”李莫愁心中已知七八分,定是杨过神智不清,完全忘记了昨晚之事。但是事情即成,自己便也须和他说明,只是直言启口,却也难为情。当下想着暗示引导,也好教他自己记得。
杨过听她问梦,也是羞于开口,吞吞吐吐了半天,却说:“就是做了一个梦,没什么好说的。姨娘,你就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李莫愁此时明了,只叹杨过浑然不知。当下心中自是不再怨他,却还是问道:“过儿,你知道你中的毒,是什么毒么?”杨过一愣,不明白话中之意,心念一转,却是以为李莫愁考他药毒之术,当即笑道:“你不是说那是火毒嘛。姨娘,你若是想考我药毒之术,那我可要让你失望啦。”
“哦,是这样啊。”李莫愁一喃,却又是嗤笑自己,随后便是轻柔道:“过儿,以前,我总是处处管着你,就算你一直说要保护我照顾我,我都只当你说笑。不过现在不同啦,以后不论你到哪里,我也随你一起,不再分开。”
李莫愁性子率真,既然明了杨过不知情,那自己也就不愿说破。心念所求,便犹如当初绝谷内一般,两人相守随行,心有彼此便可,至于身外名分之事,说破了或是反累心神。
杨过见李莫愁转喜,心情也是大好。一场虚惊之后,便是欢脱笑道:“姨娘,那我们快点启程吧,待到了终南山,我便要早早了结一些事情。日后,我也随着姨娘,去哪里便是哪里,再也不分开啦。”
李莫愁听他此言,心中甚暖,当即冲他一笑,嗔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准骗我。”杨过喜道:“自然不会骗你,骗你是小狗。”两人说笑,竟如儿时那般,伸出小手指勾住,碰了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