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却是寂然无人。
杨过瞧了这等模样,心想:“眼下到处兵荒马乱,这里便是无人了吧。”但仍是高声喊道:“师傅在家么?”过了半晌,边房中出来一个老者,须发灰白,五十几岁年纪,想是长年弯腰打铁,背脊驼了,双目给烟火熏得又红又细,眼眶旁都是黄液,左脚残废,肩窝下撑着一根拐杖,说道:“客官有何吩咐?”杨过只言路过,想借长凳歇脚,再讨两碗水喝。那铁匠也不多说,只道自便,就又转回了屋去。
杨过搬来长凳,两人坐下。陆无双对杨过本也有情有意,适才一番惊乱,无心说话,眼下略微安逸,自然说起话来。说了一会,杨过总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陆无双问:“傻蛋,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师父一见你,便要杀你?”杨过摇摇头,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心中却是想着:“莫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却教她这般恨我。”只是思前想后,又想不出哪里做错,便又长吁短叹起来。
陆无双见他愁苦,也不敢再玩笑,只是伸手去按他眉头,正紧道:“杨大哥,你别总是皱着眉头,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虽然我帮不上你什么,但是你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杨过听她如此说,心头也是感激,却又不能说。当下去抓她手放下,却无意将她衣袖捋起,也是瞧见一点殷红。
这一下心中忽然想到什么,却是好生说道:“无双妹子,我问你个事情,你当认真答我?”陆无双道:“你说,我知无不言。”杨过将她手臂抓来,捋起她上臂衣袖,指着那点殷红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你表姐手臂上也有,而我姨娘却是没有?”
陆无双霎时一惊,顿时喊道:“傻蛋,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把挣脱,怒道:“我师父冰清玉洁,你乱说什么!”杨过被她骂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怒,又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干嘛这般生气?我就是不懂,才想问你。你不说便不说,何必这般发脾气。”陆无双见他神色凝重,一丝没有玩闹之心,便也收了怒气,好生说道:“傻蛋,这是女子的守宫砂,你不知道么?”杨过心中一紧,又问:“守宫砂?”陆无双道:“这便是女子贞洁所在。如我们这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便有这守宫砂。若是出嫁做了人妇,或是被人坏了清白,便不再有这红点。”
杨过脑中“嗡”了一声,却是想到了天大的事情,似乎脑中那番认定的虚幻梦境,却如真实一般再现,当下几乎听不清陆无双还在说些什么。
陆无双见他不答,以为他犹是不懂,又道:“我们古墓派都是守身如玉的女子,个个冰清玉洁。这些事,我师叔没有告诉过你么?”杨过黯然摇头,却是无话,神情更为愁苦。陆无双忽然“哎呀”一声,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师父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了。师父她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你定是在她面前也这般乱说,教她不高兴啦。”忽又转喜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啦。所谓不知者不罪,师父最疼你,又知道你喜欢胡闹乱说话。我们回去寻她认个错,把事情说清楚,那便没事啦。”
杨过暮然不动,却是低喃道:“认个错……这事当真认个错便可了结么?”但又满心疑惑,暗道:“不对不对,那梦不是真的。若是真事,她为何那时不杀我,而要现在……”
杨过正思索,却不料一句“救命,杨大哥救我”打断了思绪。
杨过和陆无双齐齐回神去看,却是程英惊慌失措跑来,满身狼狈,身或有伤。只见程英眼含晶莹,却是喊道:“杨大哥,她要杀我!”
杨过往后再望,却是李莫愁缓缓跟来,一脸杀气。杨过不及多思,却是独想:“若我真做了对不起你的罪事,你杀我就是,何必迁怒别人。”当即扶住程英,一步抢上,喊道:“你冲我一个人来,别害了别人。”
李莫愁冷立不语,只是暗中窥视程英,目光交接,却见程英微微摇头,待她嘴唇初动,即刻抢先道:“我想杀什么人,由不得你来说。你若是想护她,那便打赢我。不然,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杀啦。”
杨过虽是痛心疾首,但心下也有自己打算。顿了片刻,却是缓缓说道:“你想杀我,那必然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但你这般迁怒无辜,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程家妹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是赔上了性命,也不许你伤她。”
李莫愁心中酸楚,暗赞杨过重情,口中却说道:“你敢跟我动手?”杨过又顿片刻,却是踏上一步,凝重道:“我总归已经对不起你,那便再添这一桩吧。”
一语说完,便要动手。李莫愁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