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逾尺,迈不开步子,只能慢慢的挨着过来。武家兄弟进帐一瞧,便见郭靖和李莫愁都在,不觉脱口教一声“师父!李姑姑!”话中带了几分警示之意。
李莫愁见两人衣衫凌乱,身有血污,显是经过一番剧斗才失手被擒,又思及昨晚之故,心中颇有怜惜。郭靖已然抢道:“你俩年纪尚轻,便是输了,被人擒了,无算不了什么。此刻看你们不屈,我倒是欣慰的很。”
忽必烈假意责怪左右,斥道:“国师等人好生请来两位武爷做客,你等怎得如此无礼?快快松绑。”左右连声称是,伸手去解二人绑缚。但那牛筋绑缚之后,再浇水淋湿,深陷肌肤,一时解不下来。
郭靖脸色略黑,不屑他人假惺惺,正要责问,却见李莫愁早已走下座去。但见她拉住武敦儒胸前的牛筋两端,轻轻往外一分,波的一响,牛筋登时崩断,跟着又扯断了武修文身上的绑缚。
这一手功夫瞧来轻措淡写,殊不足道,其实却非极深厚的内功莫能办到。李莫愁适才初进军营,除却金轮国师之外,其余人对她都只耳闻,众兵士虽有阵前见她神功,却也不曾近观。此时见她出手轻柔,神情娇俏,更是暗暗称赞,不禁私下一片窃语。李莫愁这一手自然有意险弄,实则是要在众人面前先立了威。待闻私语声起,她便不屑轻笑。忽必烈不动声色,哈哈一笑,当即压下私语声,道:“快取酒来,给两位武爷赔罪。”
李莫愁退回座位,和郭靖眼神一交,便自心意相通。料想稍后便有一番恶战,武家兄弟若不早走,届时定是拖累。郭靖略微点头,待李莫愁坐落,便起身向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小徒既已访过,如今我人便在,王爷自当让他们回去告之内人,就说我会见故人之子,略述契阔,稍待即归。”
武家兄弟齐齐喊“师父,你……”言语中又是担心。李莫愁使个眼色,教他们不须多言,当下说道:“你们快些走罢!回去禀报吕大帅,请他严守城关,不论有何变故,总之不可开城,以防敌军偷袭。”
这几句话说得斯文端庄,却又明明白白,实是要叫忽必烈等人知道,即令自己和郭靖有何不测,襄阳城决不降敌。
武家兄弟也非浑人,此时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害得郭靖和李莫愁涉险相救,又是感激,又是自悔,当下不敢多言,拜别两人,自行回城。
忽必烈口若悬河,先叙父辈私情金兰之义,又公陈大宋腐朽,说得实实在在,倒是对郭靖三分敬畏,七分惜才。李莫愁默听一侧,却闻郭靖肃然朗声道:“公义当前,私交为轻。昔日拖雷安答领军来攻青州,我便曾起意行刺于他。若不是适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军退,我定是成了不义之徒。但是,古人云:大义灭亲。国事之前,我当取大义而舍小义。今日别说是王爷你在此,便是托雷安答复在,我也亦然。”
这几句话侃侃而谈,李莫愁心中好生震撼,想来郭靖真是大侠之风,又叹他公私不能两全,心中定也有说不出的痛苦。而忽必烈、金轮国师等人相顾变色。
少刻,郭靖又道:“王爷适才那些话,也都不错。我赵宋淳佑皇帝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众人又都一怔,万料不到他竟会公然直言指斥宋朝君臣。不及众人回神,郭靖又正色铮然道:“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
“好!”郭靖话音才落,在场便同时发出两声“好”来。
一人便是身边李莫愁。这几句说到她心里,更是不顾场合,赞了出来。
另一人却是忽必烈,只见他伸手在案上一拍,续道:“这话说得好,我敬郭叔父一碗。”说着举起碗来,将马乳酒一饮而尽。
一碗饮罢,忽必烈又转对李莫愁道:“仙子适才那声好,当真也是和小王一般心思。所谓识英雄敬英雄,仙子虽是女流,但见识尚在诸多男儿之上,我也敬仙子一碗。”
李莫愁闻他诚恳,当即也不作态,仰头一碗,自是豪迈。忽必烈哈哈一笑,赞道:“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仙子好爽气。”
随侍众人暗暗焦急,均怕忽必烈顾念与郭靖先世交情,又惜取两人才华,竟将两人放回,当即都是面有难色。只是忽必烈敬酒在前,也只能赔笑,各自饮了一碗。
忽必烈道:“贵邦有一位老夫子曾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当真有理。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