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偏。
我身为侯府之人,便代表了侯府,我的态度会决定其他人的态度,所以,我不能站在他身边了,更不能再留在盛京。
我一走,对其他人来说也公平些,会少很多怨念,但太子在明,他们在暗,终究是防不胜防,所以我才想请你助他。”
她一离开,她便不会再管盛京城内的事,丹娘只遵从太子之令,与她不再有任何联系。
裴朝抬眸看着她,缓缓开口,“郡主高义,裴朝谨遵郡主所托。”
叶昭榆捧了一捧溪水洒向前方,水滴在阳光下顿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耀眼十足,又转瞬即逝。
她歪头看向他,弯了弯眼眸,“你不用谨遵,若你有想追寻之人,可按照自己心意而动,我只给你提个意见,暂定个方向,寻一个伙伴,你之所愿如何,还得看你自身。”
裴朝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背手看向远方。
他心之所向,早已明了。
柳絮轻飘,星空细数,流光千万盏。
摩那娄诘坐在窗前落子,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斑驳的阴影,鼻若悬梁,唇若涂丹,俊美无俦。
棋盘上,两军交战,黑白相杀,一时竟分不出胜负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顿时传来,他头也不抬的开口,嗓音低沉。
“玩的可还尽兴?”
“尽兴!快来尝尝这小鱼干,可好吃了!”
叶昭榆拿着一碟炸的金黄的小鱼干凑到他面前,发间沾着几片竹叶,裙摆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腿上。
摩那娄诘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抬手将她发间的叶片摘掉,眯了眯眼睛。
“郡主今日是去观雀了,还是去捉鳖了?”
叶昭榆嘴角一抽,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小声开口,“去捞鱼了。”
摩那娄诘将目光放在碟子里的小黄鱼上,叶昭榆顿时弯眸笑笑。
“唔,这是表哥组织的一场集体活动,让我们去溪边抓鱼,最后的成果会被做成小鱼干,赏赐给参与者,我可没丢你的脸,我抓的最多!”
摩那娄诘:“……”大可不必。
暮色苍茫,暗野四合,宴会散去后,小溪里的鱼被捞的一条不剩。
参与者人手一碟油炸小黄鱼,春风笑意,满载而归。
心里畅想着,郡主再组织这种活动,他们还去!
嘿嘿!
风过林梢,荡起一片绿荫,叶落山林,空谷回响。
裴朝看着白鹤投在水面上的倒影,茕茕孑立,料峭孤寒,好似在看自己。
她一句话便拨动了他的心弦,挑动着他藏在心底的凄绝。
是孤独的自由。
他远离边境纷乱,携着一腔孤勇,来到繁华似锦的京城,立下凌云壮志,想与平庸相斥,做那肃清官场的斡旋者。
可孤掌难鸣,他就像是一粒投入湖中的石子,翻不起丝毫波澜,更遑论去扭转局面。
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平庸,继续过着那波澜不惊的生活,冲不出重围,也踏不碎晦暗。
挫败,又失望。
他没有不甘心,只是这个结果,配不上他当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炙热的决心。
叶昭榆转头看向他,眸光清浅,“你可曾后悔来京?”
裴朝抬眸看向她,摇了摇头,“从未后悔。”
若不来京,他该烂在了污泥中,那样的话,又怎对得起她。
叶昭榆抬眸看着翩翩飞远的白鹤,微微一笑,“我曾行走于雪域,满目苍白,整个世界静谧又辽阔,让我心生无限恐慌,我本走不远也走不久,可最终我还是走出了那片雪域,你猜为何?”
裴朝目光流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音色低沉,“有人与你并肩同行。”
“对,有人,同行,不孤。”
她抬手拂掉落在衣袖上的绿叶,眸光潋滟,嘴角噙着一抹散漫的笑。
“既然孤掌难鸣,为何不去找寻志同道合之人,涓流虽寡,浸成江河,爝火虽微,卒能燎野,你与你们一起去做,未尝不可得偿所愿?”
裴朝垂眸沉思,随后朝她拱手一礼,“多谢郡主赐教。”
叶昭榆摆摆手,弯唇笑了笑,“赐教不敢当,曲高注定和寡,你既然选择走一条他人不曾走的路,那便要做好挫败的准备,既已越过关山,再搏一搏前路,应该是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