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自然的接着将酒洒开,轻笑一声,“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作甚。”
叶昭榆抬眸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一家人?那时你以此要挟,让我做牛做马时,你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那时你我初遇,确实还不是一家人,说不得的。”
叶昭榆:“……”你有理。
叶昭榆咬了咬腮帮子,随后抬手指着他,对着墓碑告起状来,“三叔,就是你救的这只白眼狼把我叼走了,他还欺骗我,恐吓我,奴役我!”
摩那娄诘嘴角一抽,抬手揉了揉眉骨,周身的伤感瞬间烟消云散,他抬手将人拎走。
“走吧,勿要拿这些小事扰了将军长眠。”
叶昭榆被人拎着领子倒着往外走,不停地朝着离的越来越远的墓碑伸手。
“三叔!有空你一定要找他聊聊人生,让他愧疚,让他忏悔,让他良心上受到谴责!”
摩那娄诘:“……”
走出青冢林,叶昭榆将歪了的领子拉回,看着一派风轻云淡的人,哼了一声,抬脚朝着一处幽径走去。
摩那娄诘摇了摇头,背手跟在她的身后,身姿修长挺拔,矜贵倦雅。
他轻啧一声,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沿着山势而上,翻过一处背阴,入眼便是灼灼芳华,遍布山野。
风一吹,桃花簌簌飘落,清香袭人,旖旎多姿。
一条小溪绕着整片桃林蜿蜒,花瓣随波逐流,碧浅红深,桃花染红衣袖,花间醉,寒烟翠。
叶昭榆抬手折下一束桃花抱在怀里,随后来到一座孤茔前,弯腰将花放下,眼睫眨了眨,喃喃开口。
“听三叔说,这是谢家哥哥的娘亲,生前长的可好看了,可惜,未曾给她寻到家人,索性便将她安置在了这里,有这漫山桃花作陪,她肯定会喜欢的。”
“啪嗒”
一滴泪砸在地上,惊起了满地桃花。
见无人作答,叶昭榆回头去看,只见他双目垂泪,神情破碎,直直的望向林中孤坟。
母亲……
周围桃花飘零,她隔着簌簌落花看他,心尖一颤,“原来是…谢归哥哥……”
叶昭榆起身来到他的身边,抬手将人抱进怀里,双手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开口。
“谢归哥哥别哭,我每年都会来看她的,给她带花,陪她说话,她一点也不孤单。”
人生还真无常,有些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奔赴,到头来却是相见不相闻。
而有些人,就站在那里,便见到了他人梦寐以求想要见到的人。
原来她们早已不是两条平行线,相交甚早,才得以跨越山海,彼此相见。
夕阳欲带春雨,陌上花开数朵。
叶昭榆陪着他在孤茔前待了许久,看着雨势要来,才匆匆下了山。
刚到家,门人便拿了一封信来,说是给盛安郡主的。
叶昭榆颔了颔首,让他将信放下,随后遣散了屋内的婢女,自己拿过毛巾,给身边之人擦头发。
刚刚紧赶慢赶,还是淋到了雨。
她看着眼眶还有些许微红的人,心疼不已,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抱着人哄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谢归哥哥,我把我的家人和朋友分你一半,好不好?”
摩那娄诘抬手将人紧紧抱住,填满了空寂的心房,闭上眼睛,音色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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