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传来一阵热闹的吹吹打打,人群挤在两边观看。
乐师后边跟着一群头戴金色抹额的红衣少年,踏着诡异的舞步,一路向前。
高调奢华的马车旌旗招展,悠悠地跟在身后。
叶昭榆往嘴里扔了一粒葡萄干,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啧,场面还挺盛大。
她回头看向坐在案前落子的人,悠悠道:“少主,咱今天是去抢亲?”
天刚亮,她便被早早扒拉起来,随众人一起换上了喜庆的衣服,绕着王庭一路吹吹打打。
这架势,就是比接亲少了一个新娘,那必然是抢亲无疑了。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少主一说抢,她便冲上去……
“去上坟。”
“……”
叶昭榆脑子里的想法一下刹住,僵硬地抬头看他,良久后才发出声音,“你还我英雄救美的机会。”
谁家上坟这般载歌载舞,热闹喜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地下的先人见了都得扛起媳妇连夜跑,不然还以为你要和人家抢妻。
摩那娄诘将手中棋子落下,掀起眼帘看她,音色低沉,“我西域的美就不劳郡主操心了,自有大漠的勇士去救。”
不大张旗鼓些,鱼不敢上钩怎么办?
叶昭榆嚼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干,看着鼻若悬梁,唇若涂丹,倾城绝俗的人。
笑着开口,“要是有一天别的国家攻打你西域,那绝对不是为了那几粒葡萄干?”
“哦?那是为了什么?”
“你刚刚没让我救的那些美。”
摩那娄诘:“……”没让你救是我的错。
叶昭榆又看了一眼帘外的盛况,一脸好奇地凑到摩那娄诘跟前。
踌躇了一下,好奇的开口,“少主,谁的祭日啊,您要办的这般隆重。”气死人。
“自然是家父,不然本少主何来这么大的孝心。”
摩那娄诘斟了一杯美酒,慢慢品尝起来,勾唇笑了笑,语调慵懒。
叶昭榆朝他竖起大拇指,咱少主果然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一脸麻木的开口,“您果然是个大孝子。”
夹道百姓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目光或悲愤或无奈。
“少主一如往昔那般荒唐,先主在地下该有多寒心啊!”
“摩那娄氏算是毁在他手里了,哪还有当年的荣耀?”
“当年的荣耀?屈尊于佛门之下,教众高于众生,王权给神权让路,要是这也能称为荣耀,那王室的尊严门槛还真低。”
“唉,不好说不好说啊。”
……
酒楼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队伍,看着高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陵宫,抬手将手边的雄鹰放飞。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陵宫,守在宫殿里的僧人一阵叫苦连天。
面上却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朝着马车双手合十,“少主日安,宫殿已清扫干净,少主入住即可。”
他们可不敢要求这位主子先去后殿祭拜,怕这王陵无端又多出几缕冤魂,上一任君主的牌位又被拿来烤肉。
懒散倦怠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尾音仿佛浮着一层雾气,带着些许迷蒙,“本少主的鞋子怕脏,怕是踩不了这陵宫的地。”
“还不快去将毯子铺好。”领头的僧人斜了一眼身后的人。
不一会儿,一条红毯从门口铺至大殿。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只白皙的手撩起车帘,进而露出一张粉粉嫩嫩的小脸,朝着他们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先下个车,你们少主还在后面。”
众人:“……”
叶昭榆跳下马车,站在旁边将手抬起来。
摩那娄诘刚走出来,便看见一只嫩白的手伸在自己面前,垂眸默了一瞬。
在对方一脸期待下将手放了上去,语气揶揄,“郡主倒是有些孝心。”
叶昭榆瞪他一眼,气氛都到这了,怎么能没有个助理扶着优雅地下车呢,咱少主殿的牌面可不能输。
她将人扶下车,小步走在摩那娄诘身边,看着蜿蜒前行的红毯,凑到他身边,小声开口,“少主,我们今天仗势欺人了。”
摩那娄诘低头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抬手摸了一把,音调低缓,“郡主不曾仗势欺过人?”
她乃天潢贵胄,背靠中原天子,公侯之女,将门之后,理应和大多纨绔子弟一样,仗势欺人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