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满脸是泪,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生气,他看着虚空中的圆月,慢慢闭上了眼睛。
悔。
那迦双手合十,泪滴砸下,落入微尘,“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师尊,好走。”
今夜,他渡了他最想渡的第二个人。
摩那娄严看着突然倒地不起的人,顿时十分渴求的看着那迦。
杀了我,杀了我啊!
他不要生不如死的活着,他不要这样活着!
那迦朝他看去,双手合十,“你与师兄生死相连,我既渡不了他,又怎能来渡你?”
他随后俯身,将倒在地上的人抱起,踽踽前行在黑夜中,身姿清倦,慈悲满身。
幽暗的夜色里,一盏金箔莲灯随着一位法师寂灭了。
王宫寝殿,摩那娄诘身着玄色寝衣,墨发披散,坐在窗前落子,看着面前的棋局,眸光沉静。
他思索了良久后,抬手落下一子。
对面的人瞬间立起身来,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输了,啧啧,你也有今天啊,快把手伸出来,让我抽一下!”
摩那娄诘睨她一眼,将手递过去。
叶昭榆顿时喜笑颜开,撩起他的衣袖,将两根手指伸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一下抽在他的小臂上。
随后还得意朝他一笑,“是不是很疼啊?”
摩那娄诘轻呵一声,将衣袖放下,跟小猫挠痒一样,何来的疼?
“这五子棋是郡主发明的?”
叶昭榆顿时谦虚一笑,“不是我发明的,但是是我传播的,是不是很好玩?”
摩那娄诘继续轻呵一声,稚子的把戏罢了,倒是不需要多少脑子。
刚刚初初接触,不明白其中规则,才让她钻了空子,接下来想赢他,可难了。
叶昭榆自信十足,将棋子捡回来,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让我好好虐虐你。”
摩那娄诘挑眉,懒洋洋地坐过去,看她一眼,“郡主,等会儿哭了,我可不哄。”
新主临位,整个西域大赦一年,连庆数月,以彰君主与民同乐之心。
长街之上人人喜笑颜开,就连一贯落大雪的穹顶都息了声,为新主庆贺。
而在王庭的一角,拴着两个黑影,满目愤怒的看着周遭的喜乐。
路过的人奇怪的看着他们,又被他们面目全非的样子吓走。
听闻,这两个人是当日谋反的逆贼,险些伤了新主,罪无可恕,因此便被断了手脚,拴在这里受万人唾弃。
昨日君主临位之时,他们也被带在队伍之后,亲眼看着新主受命称王,想是心里痛苦无比。
“啪”的一声,一枚石子砸在其中一人的头上,只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坏人!谋害君主,打死你!”
那人嘴里顿时发出一阵嗬嗬声,满眼阴翳的看着朝他扔石子的小孩,想要起身朝他冲去。
他才是西域的君主,他才是!
小孩顿时吓的往后一退,脸色一白,拔腿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一群孩子跑回来,指着黑影开口,“就是他,就是他吓我!”
“兄弟们,替君主教训他们!”
顿时一群孩子冲上去,对那两个黑影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叫你们做坏事,叫你们欺负人,你们活该,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那迦沾了一身的寒气,提着一盏金箔莲灯走来,看见这一幕,目光一愣,随后连忙走去制止,“天晚了,各位小檀越回家去吧。”
孩子们转身看着那迦,顿时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喊着国师。
那迦浅浅一笑,抚了抚他们的头顶,微笑着开口,“小檀越快回家,莫要让家人久等了。”
孩子们顿时张大眼睛,仙人抚我顶,受我以长生,他们得到国师的赐福了,随后开心的跑远。
那迦垂眸,停在两个黑影身边,双手合十,低颂一声偈语,随后席地而坐。
其中一个黑影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仿佛有万千不甘。
那迦看着他轻叹一声,将莲灯放在地上,轻捻佛珠,音色温润,“师尊,你可悔过?”
闻言,乌吐克拖着残肢向他爬去,目光怨毒无比,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吼声。
他为何要悔过,他只后悔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将他拉下神坛,一个摧毁他的信仰。
他竟然敢,竟然敢将他的新法大张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