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惊讶?”
贺衍敛了敛衣袖,抬眸看着冷风肆虐的山野,轻轻扯了扯嘴角,“藏在这里的蝇营狗苟之辈,可不止你一人,从他长眠于此,便未曾停歇。”
他看着面色难看,慢慢握向腰间匕首的人,抬手拨了拨手边酒坛,不在意的笑笑。
“难道只许你们盯着我,不许我盯着你们,怎么,如今按耐不住了,想来直接威逼?”
老方一改刚刚憨厚质朴的模样,沉着脸看着他,幽幽开口,“既然贺参军知晓,我便不兜圈子了,你……唔……”
话还没说完,他一下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止,目光死死的盯着悠闲喝酒的人,“你,唔,你,下毒了!”
“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何必还要来我这里讨苦吃?”
贺衍看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静静地喝着碗里的酒,丝毫不管在地上抽搐不止的人。
待酒喝尽,他才悠悠起身,一身青衣萧肃无比,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唔,你,你想干什么?你如果杀了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是吗?”贺衍蹲下,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抬手送进他的腹部,未曾有丝毫迟疑,滚烫的鲜血顿时溅了他满脸。
“啊啊啊!唔唔……”
“嘘,别叫,勿要扰了这满山英灵。”
他抬手捂着惨叫不止的嘴,平静开口,白发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红梅落于雪上,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手下的人不停挣扎,看着平静无比的人,却让人浑身发寒,突然触到那双冰雪寂灭的双眼,他瞳孔猛然一缩。
“唔唔,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眼底根本没有平静!
反而蕴藏着狂风骤雨,与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些年,他不过在扬汤止沸,让众人觉得他逐渐波澜不惊。
而事实却是,他的怒火从未平息,彻夜烧灼,一直在酿就更大的风暴,和着滚烫的岩浆,将万物倾覆。
贺衍微微笑了笑,眼底情绪翻涌,音色沙哑,“我想……”
最后几个字,他凑到他耳边说完,话音刚落,老方顿时瞪大眼睛,满眼惊恐的看着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
“疯子!”
贺衍无所谓的笑笑,山风吹起他的衣摆,夜色与血色交融,竟陡然生出几分鲜活之感。
他抬手轻轻一推,手下的人顿时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呼救,身体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朝着山崖坠落。
空谷回响,风声呜咽。
观云台上负手立着一人,青衫落拓,白发如雪,面容沉静的看着夜色中的群山,眸光浅淡,带着几分漠然之感。
随后脱下带血的外袍,抬手扔下山崖,随风吹远。
夜色空濛,水软山温,荧荧光点从幽深的林中泛起,千点荧光,万籁俱寂。
月光照在陡峭的山崖上,随着泛白的露珠肆意滚动,活泼无比。
一人束冠发,坐云端,饮苦酒,思故人,独怅然。
回眸转眼,沧海桑田,满目孤寂,对饮无人。
他轻叹一声,敛了一身霜色,孤身坐于看台,鹤发微扬,偶影独游,颇具几分仙人之姿。
抬手握了一把山间浮云,除了一掌孤寒,什么也没抓住。
他眉眼间却平静的像是一潭温水,波澜不惊,流转不移。
像是,经年之久的仙露清泉,经过时间的涤荡,失了华光,汇入众流,默默不语。
“哈哈,贺参军一人在此饮酒,好不寂寞,怎么不叫上兄弟作陪?”
一络腮胡子大汉健步走来,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平静。
他看着独酌的人,挑了挑浓黑的眉毛,朗声开口。
贺衍微微笑了笑,拿过一只空碗将酒添满,抬手递了过去,“我不叫,你不也来了?”
“隔着满山密林,都闻到你坛里的酒香,不想来都不行!”
老方接过他递来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大叹一声,“够烈!好酒!”
随后抬眼看向青衣白发之人,抬手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起来,憨厚十足。
“贺参军,不是我说你,你可真不配这烈酒,还有这酒碗。”
贺衍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闻言,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你看,你说话都如此斯文,当把玉盏配琼浆,用碗喝酒,那是我们这种糙汉该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