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季,雷雨大作,各方使臣满携风雨而归,一路轻骑快马,不断朝着各国奔袭。
“驾!”
南境之南,几道黑影沐雨飞驰,身前跟着无数雄鹰,势如破竹,背风而去。
一双冷厉十足的碧眼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城关,紧了紧手中缰绳,微凉的声音夹杂着周围风雨落下。
“前方便是南坻边城。”
一道肃杀无比的声音瞬间从身后马车传出,带着万马踏碎千山的杀伐气。
“闯过去!”
“是!”
随后几人纵马而去,气贯如虹,不顾一切的朝着边城奔袭。
城楼之上,一人背手而立,周身气势冷飒肃杀,由身后亲卫撑伞,隔着潇潇雨幕看着几人策马而来,清寂如许的凤眼眯了眯。
比她晚了一点。
“王主,我们可要拦?”
亲卫垂眸看着几人来者不善,顿时沉声开口。
黎宿凤眸轻挑,隔着万千雨帘看了一眼一往无前的几道黑影,眼眸微敛,缓缓启唇。
“不拦,送君主离开。”
“唯。”
四周风雨大作,放眼望去,天堑百丈,无尽淋漓,阵阵惊雷映白边关明月。
几道黑影旱闯城关,由南向西,沐雨飞驰,意满青山,杀伐无忌。
黎宿周身掠满风尘,墨色衣摆随风纵舞,惊而不乱,躁而不骄,带着几分君临城下的浩荡澎湃。
她看着借道而去的人,捻了捻指尖凉意,眸色幽深。
果真如那小郡主所料,他会由南归国。
与盛安辞行那日,她除了让她带走叶问荆,还告诉她,萧徜不会让他归国,誓必用整个中原来困杀他,尤其是通往西域的路,必是死路。
所以,他不会往西,而会往南。
黎州接连中原南境,又刚刚从战火之中崛起,势头正盛,惹眼万分。
而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会先去黎州避避风头,直到中西边境战火燃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西境时,他会直奔南坻边城,届时,还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他借道归国。
黎宿抬眸看着深邃幽沉的雨夜,抬手接了接雨,感受到掌中凉意,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两个月的路程,只用了一个月跑完。
昨日刚到边关,今日西境战火便起,早上刚撤城防,晚间便有人来闯关。
不得不说,盛安与他,还真是默契万分,天生一对。
她抬眸看了一眼被雨水淋湿了的月亮,眸光流转。
摩那娄诘敢来闯城,是主动来欠南坻一个人情,他日南坻有难,西域必将倾力助之。
只是,她与盛帝定了盟约,此次西域若反扑中原,南坻不得有丝毫助力。
若还想在四海立足,国之盟约,便不可轻易撕毁。
所以,这个人情,她收不了,放他归国,只为应盛安之求。
摩那娄诘,你可不要让盛安失望啊。
苦寒难消,星火半盏,西境硝烟弥漫,战火燎原,生生将静置已久的和平打破。
阿坦勒一身玄甲,恢宏睥睨,领着六十万铁骑,举刀直指眼前城关,眸光一凌,厉声开口。
“君主有令,踏平中原!”
“是!”
顿时万马嘶鸣,声震九霄,随着一声令下,六十万铁骑如潮水一般朝着城池涌去,瞬间将一切都淹没。
中原与西域的战火,在风平浪静了一个月后,终是拉开序幕。
四海观望,又四海入局,落子难悔,烽烟再起。
盛京城中,细雨绵绵,生机鼎盛,边关的战火丝毫未曾波及城内的繁荣。
某处庭院,侍女经过后院,不经意间抬眸,只见一人抱着兔子躺在廊间的躺椅上。
四周斜风细雨,她好似一丝不察,睡的安稳,白色裙摆垂在椅下,被廊外细雨沾湿,泛着幽幽冷意。
侍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夫人嫁来她们尚书府,一直缟素清斋,睡觉的时间也比清醒的时间多。
随后她缓步走了过去,低头轻唤。
“夫人,下雨了……”
“先别叫醒她,让她再睡会儿。”
一道清冽十足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带着文人惯有的温和守礼。
侍女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屈膝行礼。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