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铁骑浴着风雪向北奔袭,一路景致不断变换,由荒漠戈壁变为枯黄原野。
当叶昭榆带着人赶到西境与北境的交界处时,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四周静的可怕,浓郁的腥风吹着满地的尸骸令人作呕,残旗倒在地上,被风寥寥吹拂。
满目之中皆是断臂残肢,明显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鏖战,此时现场已无一人。
叶昭榆一下从马背上跌下来,黑色衣摆瞬间被地上的血洇湿。
手脚冰凉,心里像是瞬间空了一块,胃里顿时一阵翻涌,止不住的干呕出声。
她脑袋一片空白,随后压下惊慌,撑着地面茫然站了起来。
她来晚了?她来晚了!?
明明她是第一个到的,明明她是第一个到的!怎么会晚!!!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上,满心的恐慌似是快要将她击碎。
绝望之处,便在于此。
她是第一个赶到的,得到的却还是尸陈荒野,人马尽亡。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咽下一大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朝着身后士卒大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快去找啊!”
“是!”
她疯狂的翻找着战场上的每一具尸体,每一个血色狰狞的面孔都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
还不是他!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执拗的抓着最后一点希望,最后一点,撑着她从深渊爬起,撑着她走过了所有锥心刺骨的荆棘路。
他不能没有!不能!!!
无人知晓她此时有多崩溃,他是她寄托了所有希望的人,是她要一手捧上帝位的殿下。
他若没了,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怎么扳倒萧徜,怎么让怀远军重现人前,又怎么还她侯府满门清白!
“郡主,太子殿下找到了!”
一道惊呼陡然落下,叶昭榆浑身一震,一下松了拽起来的尸体,起身便朝着那人指的方向跑去。
不远处的士卒见她踉跄着跑来,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默了一瞬,随后便缓缓将路让开。
人影散开的那一刻,一道撑着长剑倒在界碑前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在他周围,尸骸成堆,他正撑着剑柄将剑身插入妄想跨过界碑的北幽将领胸膛,而他身后,数箭加身。
她瞳孔一下放大,顿时停了步子,周围人影仿佛远去,只余漫天的腥风在荒原中怒吼。
她眼中最后一抹光点灭了,每一条神经,每一块骨头都在被撕扯,愈合,再撕扯,再愈合,如此反复,痛不欲生。
众人看着定定站在原地的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肉眼可见的衰败下来。
他们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哑着嗓子开口。
“太子殿下……还有一口气,郡主…去看看他吧。”
他们终究是来晚了。
叶昭榆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拖着步子,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走到他的面前。
她此时却出奇的平静,垂眸看着握剑不倒的人,那样的不可催折,不可战胜,颤抖着音色开口。
“表哥,阿榆来了……”
她的声音一出,握着长剑的手猛然一颤,他未曾抬头,干涩嘶哑的声音缓缓传出。
“我设十重杀阵,重重收割敌首,以千余胜万余,今已亡尽寇贼,可能名留史册?”
叶昭榆鼻尖一酸,一下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拳头,不断地点着头。
“当千秋史载,留万代功名。”
萧如晔咧嘴笑了一下,嘴角鲜血不断溢出。
“好,好……”
他不是太子殿下,他也能留万载功名,他没让二哥失望。
耳边不断响起压抑十足的哭声,他终是抬起了头,看着她,一下红了眼眶。
明明不敢面对她,可又听不得她的哭声,抬手去替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阿榆别哭,也别自责,这是表哥自己选的,表哥没有兵和粮去与北幽相耗,只能速战速决,不是你来晚了……”
叶昭榆不断的摇着头,看着双手捂不住的鲜血,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一下抱着他大哭出声。
“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寒风骤急,她哭的绝望,哭的悲凉。
带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