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中南修真界前,我就听幽明说,这里是个“一诺千金”的地方。
斗法结束后,我只在含烟湖畔等了一天,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中南第一美人”、洪家家主洪颜,便知道,这句话所言不虚。
那是在黄昏时分,漫天晚霞绚丽多姿,正当一旁的修士们议论“洪颜”是否会遵照赌约,前来“赐酒”之时,天空突然云雾扰动,一座水汽蒸腾、仙音渺渺的仙宫缓缓划过天际,出现在我们头顶。
仙宫长约八十丈、宽四十丈,高有三层,飞檐翘角,金砖玉瓦,银阶铜柱,有祥云托底,氤氲的烟雾间,不时有五颜六色的彩光闪亮,让人忍不住想进入一探究竟。
“是洪颜家主的法驾——祥云仙宫!”有修士瞪圆了眼睛,激动大喊。
另一人感叹道:“这可是组合型的极品法器啊!听说开动一刻钟,就要损耗一块中品灵石!”
“洪家有必要把它从樱河中开出来吗?这可比一杯灵酒耗费多了!”
“你懂个屁!这叫‘彰显风度’!”
“对待一名散修,洪家还能如此‘礼贤下士’!就算是输了‘赌约’,我王某人也不得不给他们比了大拇指!”
……
正当众修士议论纷纷间,仙宫阁窗里突然飘出一道白光闪闪的“法符”,“法符”还未近前,就散发出阵阵幽香,熏得众人飘飘欲仙,心痒难耐。
好些人,禁不住举起手,极度渴望法符落在自己手上。
但不出所料,法符绕过那一双双期盼高举的胳膊,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摸着沁人心脾的法符,神识投入进去,便知这是一道“解禁法符”,拿着它,便可无视仙宫禁制,进入仙宫。
可有必要把符篆搞得这么“白”!?这么“香”吗!?
便在此时,仙宫中钟鸣鼓应、清雅高妙的玄音传出,一只白翅仙鹤从仙宫中飞出,缓缓降落至我面前。
“仙乐齐响!白鹤迎客!”
有人嫉妒得面目全非,“他娘的,为什么不是我!?”
“你要是能打赢洪真水,说不定也有这待遇……只是,你行吗?”另一人揶揄道。
我从盘坐中站起身来,脚踏上低伏下身子的仙鹤后背,心中却想:
洪颜这一手玩得漂亮,让我从一个大家同仇敌忾的底层挑战者,变成了遭众人嫉恨的“幸运儿”。
长袖挥舞间,就悄无声息地就拂去了我的群众基础,还做得不带一丝烟火,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还未见面,就让我输了一手,果然能当家主的没一个是善茬!
我脚踩仙鹤,手持法符,如一个被天上仙女青睐的穷小子,在一张张面目全非的脸,一道道嫉妒发狂的目光中,飞进了仙宫里。
修士群中,和光同尘的鬼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不知道,在自己心目中高山仰止的“无名前辈”,能不能用自己“纯粹无暇”的道心,打败美色的诱惑,让仙宫里的女妖精跪下唱征服。
……
我驾鹤入宫,里面的场景却不如想象中般“乱花渐欲迷人眼”,在空荡荡的大厅中,仿若广寒月宫,清冷孤寒。
仙鹤把我放下后,竟然口吐人言,它道:“上修大人,我家宫主正在对镜梳妆,请您稍等片刻。”说完就振翅离去。
我站在宫厅中,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不见洪颜人影,连下属仆从都不见一个。
若是个沉不住气的,或是奢望什么香艳美事的,难保不躁动难安,我却一脸淡然,站定一处,手掐道诀,站桩养生。
两个时辰之后,已是月上中天,含烟湖畔的修士们都不愿离开。
一群人眼巴巴地望着镶嵌在月亮中的仙宫,觉得一杯酒应该喝不了那么长时间,不禁用灵台中的神识演化诸般妙景画面。
一些人沉沦其中,下摆变形而不自知。
一些人暗暗立誓,一定要好好修行,打败“洪真水”,也去仙宫讨一杯酒喝。
鬼机仰首望月,只觉那洪颜女仙一定功行深厚,否则以无名前辈的道行,早该让她化为一滩软泥,开口讨饶。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空满月由明转晦,正当我以为洪颜会把我晾一个晚上的时候,我的右耳廓动了动,听到了一阵细碎却又富有优雅节奏的脚步声。
佳人未到,柔声先至:“阁下真是好心性啊!”
其声抑扬顿挫,娇柔而不造作,如丝绸一般顺滑,缭绕在仙宫各处,我竟然找不到它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