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鹰钩鼻老道打起了嘴仗,争论不休,不知不觉到了月上中天,一队巡逻的修士气冲冲地走来,领头的恶汉几脚踹飞了我摊位上的商品,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喝问道:
“他娘的!你只租了这个摊位一个时辰,为什么不守规矩!?你知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对不起,大人!我真的没注意时间!”我讨饶道。
“他娘的!你还敢狡辩!?”
恶汉啪啪给了我两耳光,然后用力把我摔在地上,一群人围了上来,疯狂地在我身上踩踏。
我护住头脸,哀声讨饶,他们却变本加厉,踢得更凶。
人影闪动间,我看到那个与我讨价还价的鹰钩鼻老道,正奸笑着捡起被守卫踢散的物品,往恶汉头头手里塞了大部分,自己才装下几件。
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咬着牙。
有一人觉得光打还不够爽,他解开裤带,想往我身上尿尿。
冰凉的冷水滋在我身上,却没有尿骚味,而是酒的醇香。
背后朱阁上的一扇花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丰神如玉的醉酒公子哥儿,一手怀抱着一个青涩的红衣少女,一手拎着酒壶儿,对月唱起了《水调歌头》。
他手里的酒壶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对着我撒下千金难买的琼浆玉液。
几名巡逻卫停止了殴打我的动作,一脸谄媚着仰视着公子哥儿,就像是一群讨要骨头的狗。
他们都认出了那人,韩府的府主韩悦,高不可攀的人物。
我却没有看他,而是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怀中的少女。
那是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唐棠,她伴我走过了整个童年。
只是,如今我父母双亡。
而她家道中落,不得已被卖到了胡家经营的桃花苑,今天正是胡家为她宣传造势开苞的日子。
恩客当然是疏星城最顶尖的公子哥——韩悦。
我知道她在里面,但是我没钱进去看她,也没能力把她救出朱阁。
只能蹲在楼下,看着她的影子。
她或许也知道楼底下,一直撕心裂肺叫卖的小摊小贩是我。
只是,就像她此刻目光不愿看着我,装作不认识我一样。
相认又有何意义?
是让我看着她做妓女的样子?
还是看着我被揍的模样?
不过扎在心头的那把刀,捅进去得更深罢了!
美人儿强颜欢笑着依附在公子哥的怀里,听他唱歌,唱完了樱唇咬着他耳朵轻声呢喃。
公子哥儿大笑一声,一挥手,那些巡逻卫们像狗儿子一般散去。
美人儿想关上窗,公子哥却不愿。
有些事情,做的太多难免腻味,总是竭尽所能地找点刺激的乐子。
但这种刺激,牺牲的是少女的底线和尊严。
我就在楼下看着,一无是处,孑然一身。
血热了又冷,冷了又热。
一个声音在我耳旁窃窃私语: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
一身沛然难挡的筑基法力刹那间回到了我身躯里。
我只要动动手指,面前的业障就会消散,那个鹰钩鼻老道和那群守卫们似乎也未走远。
我的手指抬起,又放下……最终如发生过的那段光阴一样……我落寞地离开了朱阁,离开了疏星城,前往西蛮坊市,找到一刀仙,求他赏口饭吃……
眼前的一切又幻化成缭绕的云雾,一个低垂着头的女修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幽幽地问我:“你可以杀,但为何不杀?”
我答:“杀了他们便等于杀了自我。
扭曲的记忆再美妙也是虚幻,人来到这世上,就该尝尽酸甜苦辣,历经风霜雨雪,方才圆满。”
她又问:“所以说,从来没有生而为仙者?”
我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有,也不是‘真仙’。”
“没有人能从一出生就是佛。”
“无劫难,不成佛。”
“生而无心,却有神佛之力,那便是魔。”
“有情众生修无情心,虽无情,却懂情,方能容情。”
“生而无情者,若得神位,必将斩尽万物。”
“可称之为,万物归一者。”
“此非神非佛,而是魔。”
……
我一句句说着,每说一句,她的头便抬起一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