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跟我说话的只有一名叫做“青青”的丫头,她在含烟阁中负责上菜传菜,经常往返于后厨与客房之间,一有空就会跑到我身边,为我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我在喝肉汤时,只要不忙,她都会在旁边开心地看着我三两口喝完滚烫的汤、饿狼般吃完碗里面的肉。
她说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能让她想起墙角边那些顽强生长的野草,看着我就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力量。
每当这时,我总会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强。
除了吃东西,有时我在睡觉时,她也会跑过来盯着我看,我一转身,睁开眼,便会看到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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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里有一丝怯弱、两成淘气,剩下的全是灵慧。
她五官其他部位也长得很有特点,但是多少年后,我记得最清晰的还是她这双眼。
有一次,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青青’。”
“青青只是个小名,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她满脸忧伤:“野草需要有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
“野草只需要叫‘野草’就够了,就像我只需要叫‘青青’。”
“你又叫什么?”她问。
我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憎恶的父亲留给我的姓氏,又看了眼周遭的血水碎肉和忙碌的身影,隔了片刻,才道:“我叫‘庖丁’。”
她扬起了眉梢:“庖丁?好奇怪的名字哦!你说你叫‘丁庖’我还信些,至少有个‘姓氏’。”
“我叫‘庖丁’,就跟‘青青’一样。”我重复道。
青青想了想,满意地点了点头。
……
又过了几日,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达叔扔给了我一把半尺三寸长的宰牛刀。
宰牛刀黑色的刀刃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刀柄是用沾着污血的粗布缠绕的,腥臭扑鼻。
他告诉我说:“伤好了就起来干活,含烟阁可不养闲人!”
我拿起刀,跟着他学习宰牛炖肉,心里暖暖的。
他的一句话就让我成为含烟阁的厨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在这里就是再累再忙,也不会冻着、饿着,多少人想进也进不来。
他没有赶我走,而是给了我一份“生计”,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杀手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