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
秦淮河边。
柳树下,朱怀倚靠在木凳上,面前的石桌表面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两壶佳酿。
他美滋滋的尝了一口小酒,酒香味在味蕾绽放,弥漫至周身,让身子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舒坦!”朱怀兴冲冲的感慨了一声,背手朝篱笆院外走去,眼神看向前方,满是期待。
九年前,他无意穿越大明,还穿到了一个被丢在乱葬岗的八岁小儿身上,周围不时有官兵走动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他们都在搜寻原身,还要将原身杀掉!
朱怀胆战心惊,拖着疲惫的小身躯四处躲藏,这才好不容易从危险境地挣扎而出,自此四处漂泊度日。
接受过二十一世纪新青年思想教育的朱怀,原本打算凭借着各种现代思想,在大明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岂料,一切都是空想!
现实世界与前世小说电视剧里演的全都不一样!
他一个三无人员,不仅不能涉足商业,还不能耕田种地,只能被当做流氓,四处捡饭吃。
朱怀心里那叫一个苦,怀揣着一腔热血,三十六计,计计无处可使!
为了生存,朱怀跟随一位野逸道士云游四方,可谁知,去年自从道士离世,道录司便因朱怀没有户籍,不仅剥夺了他的道士身份,还要将他驱逐!
也就是在这时,迟到许久的穿越金手指签到系统也总算到来。
只不过这系统激活的方式也十分为难人,要求他毕竟在南直隶呆满一年才行。
所有苦难全都压他身上了,朱怀差点就绷不住了,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遇见了一位名唤老黄的老者。
老黄自从见到他起,那双沧桑的眼里便有了希冀,甚至还隐隐泛着泪光,嘴里嚷嚷着什么“太像了,太像了。”
从那后,他还替朱怀办好了农人户籍,并赠与了他一套宅院。
宅院落于秦淮河畔,整日看看风景听听小曲,好生快活!
要知道,在大明朱元璋登基以来,社会阶层划分严格无比,他穿越这些年,从未得到过优待……磋磨多年,终于因老黄而重新站起来了!
朱怀感恩老黄,想要报答,但老黄从不以恩人身份自居,还与他成了忘年交,时不时就来与他饮酒喝茶。
起初,朱怀还好奇老黄的真实身份,但眼见着老黄并没有说出来的心思,他便打消了打探的念头。
想到这,朱怀心头一股暖流缓缓游动。
倏地,他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的碧林中走出来一位六旬老者!
老者面有沧桑,可身子骨却精神硬朗,周身气质非凡,宛若那林中猛虎,有着不怒自威的汹涌气势!
“朱怀!”
隔着大老远,老黄头便朝着他唤了一声。
朱怀刚要笑眯着眼答应,却发觉老黄头今日的精气神与平常完全不同。
他面上满是哀伤,泪痕遍布,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杂乱。
两鬓的斑白又多了几分,看着令人心疼!
“老黄头,你这是怎么了?”
生怕老黄头脚下趔趄,朱怀赶忙迎了上去,将其扶住。
老黄头苦笑三声,感受着身旁人的搀扶,双眼红润的打量起朱怀的脸来,胸腔涌起一股股的酸涩。
登时,他那眼角变得更红了!
他未回答朱怀,而是一把推开了他,拒绝他的搀扶,踉踉跄跄的扑到了石桌前,颤抖着沧桑的手去拿那桌上的酒壶。
随后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胸腔的苦涩,难以言说!
“老黄头,你到底怎么了,可不能如此饮酒,伤身呐!”朱怀焦急地将他的酒壶拿下,眉心紧拧,问道。
看着老黄头一夜苍老不少的模样,他心急如焚。
这一年来老黄头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他可都记在心里了。
如今系统即将被激活,若真有人胆敢欺负他的恩人,他定饶不了那人!
“哈哈哈……”老黄头苦笑,连连摇头,“你不必管我。”
“吾这一生坎坷多舛,亲缘淡薄,护不住八岁爱孙,亦是留不住吾儿!”
“吾悉心栽培数十载的亲子,去了!”
“留下吾这垂暮衰败的老朽独活,吾该如何是好啊!?”
话罢,老黄头眼角的泪水更多。
他心如刀绞,又夺过酒壶,再次往嘴里灌。
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