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烛光下,朱元璋轻轻拍打着蜷曲的双腿,目光落在远处站立的朱允炆身上。
他依然保持着那份慈爱,这位孙子一如既往地孝顺,满含纯孝与仁德。
“你有这份心意,难得。”
朱元璋忽然有些感怀。
这段时间他频繁出宫奔波,竟将东宫的另一位孙子忽视了。
朱允炆仍然庄重地立于大殿中央,
相较于另一个孙子,他似乎更为重视礼制,严格遵守君臣之间的礼数。
的确,朱允炆始终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朱元璋,因为他要在翰林院众文人士子面前树立形象,让他们认可他是一个遵循规矩的皇位继承人。
然而,在朱元璋心中,他更希望这位孙子不必时时刻刻把自己当作君主,当作皇帝。
他更渴望像对待另一个孙子那样,每天都能像粘糕般围在自己身边,偶尔还能拍拍自己的肩头,跟自己吹嘘一番。
每当自己说得口干舌燥时,那个孙子仿佛无需提醒,就会主动为自己呈上一杯冰凉的龙井茶。
朱元璋期望这些孙子能够视自己为一位垂暮的祖父,而非时刻对自己敬畏有加,害怕言语不当,谨小慎微以免逾越规矩!
世代农耕之家出身,纵然朱老爷子如今贵为皇帝,但在情感方面,他仍与普通的农家老翁毫无二致。
尤其是在年迈之后,他更加珍视亲情。
“孩子,过来,坐到爷爷身边来。”
朱允炆拱手作揖:“皇爷爷,此举恐有违礼制,孙儿不敢。”
朱元璋微微一愣,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然而,朱允炆并未察觉朱元璋脸上的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继续恭敬有礼地道:“皇爷爷,近几日孙儿一直未能找到您,听闻您出宫去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嗯,出去走走,长久待在宫中,很多事就看不真切了。”
朱允炆急忙提议:“皇祖父,明日让孙儿陪伴您出行吧,您一人外出,孙儿担心您孤单,孙儿随侍左右,也能成为您贴心交谈的对象。”
朱元璋下意识想要婉拒,每天离宫与朱怀畅谈天地,或许是他在这段丧子悲痛中的最大慰藉。
然而此刻,面对朱允炆那热切且满含深深关怀的目光,朱元璋犹豫了。
他应声道:“好!明日咱爷俩一同出宫走走。”
朱允炆心中暗自欢喜,表面上仍保持着平稳,恭敬回应:“遵命!”
返回东宫之后,朱允炆将这一喜讯告知了自己的母亲吕氏。
吕氏闻之,面庞上也绽放出了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朱允炆的头,赞许道:“我的好孩子,做得好,非常好。”
思索片刻后,吕氏进一步叮咛:“孩子,明日陪伴在你皇祖父身边,务必要用万分的细致与体贴,遇到不解之事,切勿硬撑,多向你皇祖父学习请教,多学多看少言。”
“记住,时刻要把关怀放在你皇祖父身上,处处留意,把作为孙子应有的礼节和孝顺,一丝不苟地做到位,尤其是孝道!”
“皇祖父最重视孝道,大明的国策亦是以孝治国,这一点至关重要,明白吗?”
朱允炆用力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
次日清晨,朱怀早早出门。
盐山的工坊已然建起,朱怀在市场上精挑细选了十几名劳力,此刻他们已在盐山工坊内开始工作。
这些劳力个个都是沉默寡言、淳朴忠厚之人。
其中一位名叫方老五的,曾是元末起义军的一员,至于为何流落至奴隶市场,朱怀并未多问。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隐秘过往和辛酸经历,朱怀不愿触及他们的敏感之处。
但他深知,这些人从此便是自家的家仆,必将忠诚于自己!
毕竟,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游戏规则!
既然已身处其中,朱怀便不会以后代的视角去评判明代的事情。
他来到盐山巡视,见所产细盐已有三千余斤,折合银钱一千二百两。
朱怀未在盐山久留,径直前往转运司衙门。
抵达转运司衙门前,朱怀深吸一口气,
尽管上次与转运司产生过不愉快,但他已准备好缓和双方关系的话语。
朱怀向转运司的小吏表明来意后,小吏便去通报转运都事。
“大人好。”
朱怀拱手,向张有秉行礼致意。
张有秉见到朱怀,竟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