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卉惊骇莫名,不愧是和索额图、康熙斗智斗勇,最后存活的权臣。这么快就看出她的目的了。
胤禛呢,是当局者迷,还是形势所迫?
次日,纳兰明珠请求孙子纳兰永福袭爵的折子,还有苗少傅请求苗大伯袭爵的折子,同时出现在了胤禛的案头。
胤禛心里很满意两家人的识趣,纳兰家和苗家都是苗嘉卉的母家,怎么能出两个一等公呢?现在都让后辈降等袭爵刚刚好。
苗祭酒十几年没挪位,苗家小儿子远在云贵,虽颇有建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苗尚书继承爵位合情合理。
于是,胤禛心情大好,先是关心了两位老人家的身体,又夸奖了纳兰永福和苗尚书的能干,才表示自己不忍拒绝两位老大人殷切恳求,不得已只能同意。
想到视察河道的怡亲王,又提笔给他的十三弟写信:“十三弟,你到哪里了?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为兄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担忧你的身体……”
然后又给刚立功的年羹尧写:“尔真乃朕之肱骨,如此神勇无敌,让朕总觉对你的奖赏不够,卿要注意身体……”
写完,又给额尔泰、李卫、田文镜写,每篇都感人肺腑,让人惊呼君臣情深。
连每日都在宫里帮胤禛处理事情的允禄,都在折子的回复上,感受到了胤禛的肉麻措辞。
他抖掉鸡皮疙瘩,将折子扔到桌子上:“天天这么喝迷魂汤谁能不迷糊?难怪年羹尧死到临头了,还觉得雍正不会杀他。”
他正头疼后宫以前埋的眼线怎么办呢?灌一口迷魂汤,脑子只会更糊涂。
揭穿朝颜身份,只能大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可朝颜总坑红帮他这一派的人也不是办法,如果能把另一半印章拿回来就好了。
当时太年轻,再加上除了个阿哥身份啥也没有,被那个老道士一忽悠,接了红帮不说,还让出去一半权利。
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小看古人了。
尤其是他用枪捅死只老虎受到康熙夸奖,紧接着骑马差点滚落山崖后,更不敢暴露自己了。
胤禛如今是刚登基杂事太多,又急着做出政绩绩才着了道。
如果真的让苗嘉卉转一圈回来,说不定二圣临朝的事要重演了。
所以,他必须出手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些和红帮联系过的反叛势力,先死一死,让胤禛打消巡幸天下引蛇出洞的念头,把苗嘉卉圈死在后宫。
可胤禛的脑回路不一样,地方上报平了好几个叛逆势力后,他对允禄说:“十六弟,朕不是不心疼皇后的身体,而是觉得巡幸天下非常有必要,你看已经有人忍不住冒头了。”
允禄沉默了,这人怎么还在为他自己解释呢,全天下都知道你冷血无情,想让皇后死了,如今找补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让她去巡幸。
又听胤禛说道:“水力纺织机和织布机已经各造出五台,京城织造局可以投入使用了,你从内务府选些奴才,再选几个每日到处遛鸟无事可做的宗室子弟,让他们去监督新织坊的奴才,记得挑人品敦厚的。”
允禄想起那几个被抓的外国人,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试探着问道:“之前造办处的那几个洋人,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胤禛微微皱眉:“此事你不用管,最近恂郡王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允禄如实答道:“与往常一样,除了每日练武,没什么消遣。”
胤禛又问了几个圈禁阿哥的情况,交待他好好照顾废太子的儿子弘皙—如今住在郑各家庄的理郡王。
允禄心道,与其担心被监视得死死的侄子,不如关心下即将被放出宫的皇后。
他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御书房,脚步飞快地朝内务府的方向赶。
“革命尚未成功……”
“同……”
他下意识地刚说一个字,立刻转头看向巨大的石柱,“谁在那里,出来?”
这时,一队巡逻的侍卫往这边走来,允禄冰冷的目光钉在石柱上:“你如果不出来,本王就把你当刺客抓了。”
侍卫们走近,向允禄行礼问安后,再次离开。
允禄终于忍不住,绕到石柱后面,石柱后空无一人,显然是刚才趁侍卫们和他请安时离开了。
此人轻功高强,极有可能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枫叶。
她为什么用这句话试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