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亦深知,此时非自责之时,应速查盗匪之来路,缉拿归案,以挽回朝廷之损失,安抚死者之灵,安抚生者之心。臣恳请圣上派遣得力之人,彻查此事,严惩不贷。臣亦将亲自追查,誓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以报圣上之恩,以慰死者之灵。
臣谨奏,望北叩首。
开封府尹 韩诗晨
今惜古听完,眉头紧锁,说道:“单看这封奏折,没什么问题。韩诗晨叙述得声泪俱下,认错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如果我是圣上,一定会相信此事。”
他心里又想:“就因为这份捏造事实的奏折,让全天下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我今惜古。这天杀的韩诗晨!”
殷万里点点头,跟着说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联想到韩诗晨的为人,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承担罪责的类型,这次竟然如此诚恳地服罪,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启程赶往开封进行了一番调查。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收获。”
“哦?此话怎讲?”今惜古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沿途的守将口径出奇得一致,竟然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镖银经过的时间、人数、车载情况,甚至连通关文牒的拓本都准备好了。”
“简直就像提前预演过一样。”今惜古无奈地笑道,“这个韩诗晨,果真不简单。”
殷万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越是做得滴水不漏,事情就越蹊跷。经过我多番查访,终于在开封城外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几名城外居住的百姓告诉我,八月十四日晚,也就是镖银出发的前一夜,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南门。”
今惜古赞叹道:“苦兄你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殷万里白了他一眼:“那自然还是不如你今惜古,足不出户就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我可是踏破了铁鞋才查清楚这些。再说一遍,不要叫我‘苦兄’!”
今惜古捧腹大笑起来,换来的是殷万里的暴躁。后者甚至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惹来一众人的侧脸,店家甚至还盯着他俩看了老半天。
今惜古把酒杯握在手心里把玩起来,这是一个古朴的斗彩鸡缸杯,上面还用彩色绘制了一只大公鸡的造型,比较少见。能用这样贵重的酒杯招待客人,可见这里的店家挺大方的。
当然,来这里喝酒的人多半是粗野的阔汉,怎会识得这种不起眼的宝物。
“店家,你这里的酒杯还真不错!”今惜古忽然喊道。
店家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忙回道:“啊,内子最近去了趟京城琉璃厂,淘回了一些老式器具。山野小店,哪里有什么值钱货,客官要是喜欢,大可以拿去。”
今惜古宛转地笑着,又转向了殷万里,说道:“这个韩诗晨,听说他嗜好珍宝古玩,家里藏着连皇宫都没有的秘宝。”
“韩诗晨是王震的干儿子。”殷万里补充道。
“但是韩诗晨甚至比王震还要大三岁。”今惜古吐槽道,“王震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厂公,东厂第一太监,身体的某个部位比你短一截,地位却比你高一截。”
“你的话有点多。”殷万里不耐烦地说道,哪怕不擅长饮酒,仍然喝了一大口进肚,骂道,“现在的朝廷,已无任何秩序。自打那群阉货上来以后。”
“这便是我不愿做官的原因,你们的秩序太混乱,我可吃不消。”今惜古悠然自得地说道。那一年他考中了进士,得到了皇上的召见,要点他作探花,却在进宫的当天,在皇帝眼皮底下盗走了沙俄进贡上来的秘宝。这件事已经成为江湖中最大的奇闻。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年你考取功名之后,明明前程似锦,却要进宫偷东西?”殷万里问道。
“那对‘龙凤双栖翡翠环’本就是文莱古国的秘宝,失踪了数百年之久。在他们的王储登基前,我只是将其物归原主罢了。为此,文莱各国甚至愿意向我朝纳贡,岂不美哉?”今惜古神采飞扬地说道。
“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进京赶考?”
“正是。”
“我还是那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更应该去大理寺,或者到都察院、刑部。哪儿都行,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我还是更愿意做个江洋大盗。”今惜古嫣然一笑。
两人正聊着,酒店的门开了,进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胖老头儿。
但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是来买酒的,穿得比今惜古扮乞丐的样子还要邋遢,挺着一副大肚子,衣不蔽体,肚脐眼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