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客栈顾名思义,就是享受极致快乐的地方。所谓极致快乐,就是快乐得一塌糊涂,只有酒鬼才能体会到的奇特快乐。
这种快乐,已经被解释成四首诗,被写在了客栈招牌底下四根石柱子上。
此时已过了三更,客栈大门紧闭,只有那四根石柱子上的灯笼还发着光,照亮了下面的四首诗。
第一首是白居易的《醉后》: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
今惜古看完这句,连连点头:“人喝醉以后最容易变得狂妄,狂妄的人,麻烦事也会少很多,正是快乐至极。”
第二首是李白的《赠内》: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
今惜古拍手叫好:“若是能三百六十日都喝醉,纵是醉了,也是醒着。”
第三首是曹操的《短歌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今惜古抚掌大笑:“只可惜杜康酒我已在伏羲镇喝够了,除非这儿能拿出传说中杜康村三十三年的佳酿,那我就要喝个够了。
第四首是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今惜古摇摇头,叹道:“毫厘之差,前功尽弃。”
门忽然开了,里面传出了一个人的笑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客官请进!”
此人声音清脆,气息平稳,乍一听平平无奇,实则蕴含了高深的内家功夫。
今惜古走了进去。
客栈仿佛专为他而开,刚接触到光滑的地板,眼前就亮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堂。大堂中央,足足五十张八仙桌整齐排列,每一张桌子都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摆放着精美的茶具和酒器,仿佛在等待四方宾客的到来。桌与桌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间,让客人可以自由地交谈、走动,而不显拥挤。
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环形吊灯。这盏吊灯设计巧妙,环形灯罩上镶嵌着无数璀璨的宝石,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灯罩中央,一条粗壮的锁链自天花板垂下,从第十层落到第一层,这条锁链将每一层的环形吊灯串联起来,仿佛一条熠熠生辉的银河,将整座客栈照得形同白昼。
一位掌柜打扮的老生就坐在其中一张桌上,背对着他,左手边放着一个酒杯,右手边也放着一个酒杯,两只酒杯里都注满了酒。
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只浅浅一闻酒杯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便知,这两杯都是绝世好酒,普通的小店里根本买不到。
今惜古沉浸在这绝妙的酒香之中。
老生问道:“这位客官,你为何要如此评价我门前的第四首诗?”
“本来前三首都是妙笔生花,唯独第四首,简直是百花丛中一抹绿,实为另类。”今惜古毫不遮掩地说道。
老生大笑道:“阁下心直口快,我甚喜欢。且说说‘另类’在何处?”
今惜古说道:“前三首诗,第一首谈喝醉的样子,第二首数喝醉的频次,第三首谈引醉的酒,三首诗无不体现了‘极乐’。直到第四首,这‘极乐’就转为了‘悲’,岂非另类?”
老生问道:“第四首诗何悲之有?”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写这首诗时,东坡居士被贬于密州,正是失意之时。加之岁月蹉跎,年岁见长,唯一盼望的便是宋朝皇帝的那一纸调令。纵然胸中有无限抱负,却无处施展,只得在密林中朝一群野兽倾泻。纵然酒至半酣,也只是一个醉鬼,一颗白头,强颜欢笑,岂不是悲么?”
老生抚掌而起,端起两杯酒转过身来,今惜古注意到他尽管两鬓斑白,却依旧神情矍铄,脸上血色正浓,白里透红,显然正在修炼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
“多少年来,极乐客栈都没有人能读懂门前石柱上的诗文。唯独阁下,仅仅只是一略,便将其一览无遗。这四首诗乍看之下不过是四位古人酒后之作,合起来则传达了一则人生哲理。”
今惜古顿悟:“前辈说的莫非是……”
老生继续说道:“人间并无极乐,极乐的尽头,便是悲。”
喝酒的时候是快乐的,这种快乐虽可称得上“极乐”,但有时间限制,待酒醒以后,快乐就结束了。
喝酒一时爽,一直喝酒一直爽,就怕到了第二天。
今惜古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从来不在心情差的时候喝酒,哪怕喝酒的时候心情会突然变得极好,等到了第二天,心情只会变得更差。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