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霜叶发现一旁的被褥空空如也。
“丹哥大人接走了花菜小姐,留下一张邀帖。”幸生双手托出,“说是替连桃大人送来的,上次多有冒犯。”
霜叶尴尬地接过来。
连这两位大人的影儿都没见到过,哪里来的冒犯这一说话,硬要说的话,还是在人家聚会上睡过去的她比较不礼貌吧……
最近好像格外犯懒。
昨天晚上比絮絮叨叨的人类小姑娘还要先睡着。
“小姐,幸生要提醒您。”
霜叶侧头,瞥见跪坐在旁的垂耳兔妖素白的脸绷得紧紧……难得见他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
她不解:“什么?”
“人类惯会巧言令色,人心最为多变,可不能什么都和花菜小姐说,她是连钱郡的人。”幸生认真解释,“当地妖风,盛行利益至上。”
是行商的妖怪多吧,多么刻板的印象。
霜叶哦了一声:“那和你说呢?”
他顿了一下,低头道:“幸生卑贱。”
这可真是猫同兔讲,之前说过的话完全进不到那两只长长软软的耳朵里么。
霜叶想生气,却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她没好气地变成小黑猫,伸爪就把梳头发的篦子拍到地上。
幸生拾起来。
又拍掉,还是好脾气地沉默着捡起……
霜叶觉得无趣,甩着尾巴背对着他。
“我觉得花菜很好,很好。”
幸生摇头:“可你们才相处两天不到。”
胸口憋闷得很,霜叶忍不住胡说八道着反驳:“我和杀生丸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两天,但除了邪见大人,你们没有一个妖说不可以。”
幸生:“……”
圆润的眼睛微红眼眶,惊讶张嘴,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个被吓到的兔子。
料他也没想到会听见这种嘟囔的抱怨。
从侍妖的角度出发,幸生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够融洽,就昨夜来看,杀生丸大人定是把霜叶小姐放在心上的……
“小姐,身份不同。”他迟疑道,“这是不一样的。”
嗯,好像忘记了什么——他们毕竟是夫妻,即便有名无实。
霜叶忽地心虚起来。
她支支吾吾,但没什么底气:“有,有什么不一样的。”
幸生耳朵从根部开始烫。
这种事情,怎么好直说……
妖怪重欲,桐树上的小雀妖们恨不得和伴侣在爱巢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不分离,身为兔妖的他正处于青生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眼前稍稍掠过一点儿画面。
——少女如鸦翼般的乌发披散着,阳光下瓷白发亮的脸庞轻轻靠在他深色的简衣上,无一处不软,手触碰到的腿弯和后背明明隔着层层衣裳,却仿佛化成了水。
心跳砰砰到无法控制,回过神来脸几要埋进膝盖。
他怎么可以……
一点儿凉,浑身都要僵住。
是那双素手沾了水,捏了捏他的耳朵。
“很热么,幸生?”霜叶收回手。
她发觉他的一双兔耳好容易红,衬得倒像是净白的脸上透着羞愤。
幸生不敢抬头:“不,没有。”
配偶于妖怪而言,是最重要的啊,可小姐看起来无忧无虑,不甚上心。
“杀生丸大人有对小姐。”他迅速扫去脑海中的旖念,“嗯,说过什么话吗?”
霜叶点点头:“有的,他说我漂亮。”
最简单却又直白的情话,就是坦率地称赞爱人的魅力,这是一种认可。
幸生静静地想。
【……漂亮的一张脸……内里不堪的丑陋。】
“但是好像觉得我底子不太好。”霜叶努力回忆,“他根本不了解我,这算什么。”
幸生听得云里雾里,抬起头,看了又看。
平心而论,作为妖怪,虽然没有锋利的锐爪,坚实的皮毛与强大可靠的妖纹。
但少女的脸庞白皙,声音细糯,美丽自不便说。
就是小猫的模样,那日晌午,在庭院等候妖嬷子清点的时候,偷偷摸摸朝他挨过来的小家伙,金色的眼瞳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清清亮,但真对上视线的时候,又仿若蒙着一层雾气,叫人心都化了。
幸生觉着脸热,又低下头去。
霜叶没在意,自顾自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