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胡思乱想,少主桑楚可没那闲工夫来搭理他,口气不耐地在连续喊了山鬼数次之后,山鬼终于苦着脸,慢慢腾腾地从陈心隐背后的阴影中站了出来,踌躇着该不知道走向何处。
她忍住泪水,对着自家园主展颜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却不料眼圈瞬间一红,再也止不住心中忧伤,低声呜咽起来,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紧紧地攥住陈心隐的手臂,隔着衣服,在他的小臂上用青葱般的食指轻轻划动,快速写下了一行文字,然后松开袖子,依依不舍地腾空而已,飞到了鬼王和桑楚的身前。
她停在空中,福了一福,给自己的父亲请了个安。
然后她站起身来,冷峻了面容,冰冷了声线,直截了当地问道:
“父亲,大哥,山鬼懵懂,正不知你们今日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对于女儿的质问,鬼王扶余全无意外之色,他轻摇折扇,笑而不语。
“小妹你这说的却是哪里话!我们鬼族,自然要以振兴我族为第一大任,此次前来灵虚山,一是寻你,二嘛……”
少主桑楚环顾着山中的灵虚山道士,停了一停,阴沉了面容,冷酷了颜色,
“自然是得看前面那些虚伪道德之士识不识相了。”
“识相如何?不识相又如何?世间众生皆为天成,为何却来相杀?”
山鬼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将大哥的话顶了回去。
“哼,小妹你这是和大哥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桑楚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山鬼,看到山鬼也是“哼”的一声,别过头去,看也不看他,心中虽怒,却也无奈,都怪父亲和自己在她小时候将她给宠坏了,以至于现在刁蛮任性,无人可管。
“你看这灵虚山,清泉野石,苍松翠柏,本是神仙福地,能者居之,凭什么要由他们来占?这些年来,早轮到我鬼族来当这万里江山之主。如果他们识相,那么自然可以留他们性命,只是将他们赶出这灵虚地界便了;若是不识相,那么吾等只好是痛下杀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片灵虚山场,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
桑楚说出这些话时,刻意在声音中带上了无穷鬼力,传遍了这片大山,直透内心。
这番霸道到达极致的话听在灵虚山众人耳中,那脾气暴躁之人瞬间就怒发冲冠,纷纷怒目而视,握紧了手中长剑,看那架势,就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鬼族众人斩于剑下。
玄真面色平静,缓缓伸手作出个下压的动作,暂时压下了下弟子们狂暴的情绪。
“父亲,快收手吧,你们的野心迟早会毁了你自己,毁了鬼族的。”
山鬼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在灵虚山居住的这些日子,她是真正爱上了这种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尤其是……她看了眼陈心隐。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受不了父亲和大哥无休无止的野心,终日抗议不成,一怒之下才离家出走,常年游荡在外,一番游历,倒是领略了神洲之内众多的名山大川,奇峰险地。
人间山水,自是排遣内心苦闷的一剂良药。
没想到此时,她最为担心的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甚至,更坏!
“兀那扶余,我且问你,我那徒儿明成,是否是你将他变成如此模样?”
玄智豁然想起了自己徒儿,脸色一沉。
罗网之中的明成,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此时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山鬼,你怎地将这明成给困住了?”
鬼王扶余宠溺地摸了摸山鬼柔顺的头发,每次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温婉又有些俏皮的容颜,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妻子……
他这些年来,所做的所有一切,皆是为了膝下的一双儿女。山鬼,是他的掌上明珠,桑楚,是他的生命的延续。
桑楚撇撇嘴,二话不说,挥手打过去一道光华,绑缚住“口袋”的绳结一阵蠕动,自行松了开来,困住明成的“包裹”失去绳索的拉扯,重重地跌落于地,扬起漫天尘土。
明成在里边拼命挣扎几下,胡乱扒拉一阵,终于手忙脚乱地扯开了裹在身上的“光布”,从中钻了出来,他站立起来,露出狂喜之色,大跨步跑到了鬼王扶余等人的下方。
这明成方才还尽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刚一去到那边,就谄媚了容颜,柔软了双膝,雄壮的身躯“轰”地一声跪倒在地,如捣蒜一般不住地磕起头来。
“嘿,玄智老道,你也看到了,你徒弟明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