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午后,趁着墨家众人正在修缮损毁的机关武器,才偷得半日闲暇,陈心隐带着白芜冰和桃夭,出了机关城城门,到了城外的林中游玩。
在陈心隐看来,那机关城纵然雄伟,处处新鲜,只是长住其中,那种黑灰的色调却是令人难受,也不知道那里边的人究竟是如何数十年如一日地居住其中的。
真是厉害!
于是,在桃夭的软磨硬泡,和白芜冰的大力建议之下,三人趁着闲暇,结伴出游,根据墨干城的指导,信步行走在这片山林之中。
本来墨干城还想派出几个人随侍左右,也好看护三人的周全,后来想到他们的能力,不由自嘲说道:
“就是整座机关城陷落,他们三人也会安然无恙……”
这句话在后来成为了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一方面是自夸,另一方面是夸人。
而且那其中的“机关城”三字可以进行替换,比如青州城,比如皇都……
这机关城外的山景,虽然不似陈心隐的灵虚山和白芜冰的姑射山那般如梦如幻,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鸟雀呼晴,走兽奔腾,泉水叮咚,松林作响,看那一丛丛漫山遍野的小野花,那一树树吹满枝桠的酸果子,桃夭自然是尽数笑纳。
吃饱喝足,桃夭眯着眼睛,直嚷困倦,于是他们便寻了一处阴凉之处,由桃夭枕着白芜冰的大腿,进入了梦乡……
见桃夭困顿,陈心隐严肃地告诫桃夭,睡觉时千万不可胡乱做梦,桃夭满口答应。
随后,陈心隐取出无名玉琴来,在溪边净了手,练习起琴来,若是久不抚琴,手上就会有所生疏,这对于陈心隐而言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他的爱好不多,弹琴恰恰是其中之一。
不遵乐谱,不理音符,他纯粹凭着自己的感觉,顺着心中随时涌现出来路径,奏出合乎自己本心的音乐,琴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清冷,时而热烈,这也是他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的一次回顾。
去心暂忘拾法度,弦成曲调合自然!
曲终,人未散。
琴声中,梦中人睡得格外安心。
他抬眼看去,只见那满地的落花之中,和煦的清风之下,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精灵正面带着足可甜透人心的笑容,睡得安详宁静,浑不似平素的吵闹活泛模样。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发丝随风而动,她的脑袋枕着一片白……
白芜冰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他将目光完全放在了枕着自己大腿的小妹妹身上,一瓣花儿飘下,落在桃夭的脸上,他抬起芊芊玉指,轻柔地将花瓣从桃夭脸上拿开,风儿吹乱了桃夭发丝,他将其理顺,看着睡梦中的桃夭嘴角流下的口水,他轻轻擦去……
多么唯美的一幅图卷,只可惜不善丹青,未能记录下如此美景,陈心隐不由遗憾地想到。
连他自己也为察觉,此时的他,正痴痴地看着白芜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每一个神情,他的温婉,他的灵动。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全无一丝雕琢。
他还记得初遇白芜冰,同时也是初遇桃夭之时,那时的白芜冰与此刻的白芜冰几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时的他,潇洒,倜傥,机灵古怪,爱发脾气,而如今的他,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度爱护小妹妹的好哥哥,一个温柔的男人。
难道有了妹妹之后的哥哥都会产生这样的变化?那为什么自己没能变成白芜冰那般?这是陈心隐这段时间以来总是在思考的一个重大的人生问题,只可惜,仅凭他自己,注定无法得到合适的解答……
“心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哦?”
白芜冰抬起头来,正巧与陈心隐的目光相触,脸一红,有些害羞地嗔道。
她一抬头,就看见前方有一位看着傻乎乎的少年郎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猛瞧,这如何让她一个冰清玉洁的神女接受得了,若是往日,若不是陈心隐,她早就捏起法诀,将这个无礼的登徒浪子给冻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冰人了。
“蛤?……啊,啊,没有,我是在看……”
陈心隐猛然觉醒,抬手猛地擦掉嘴角挂着的口水,他终于意识到他干了什么,方才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盯着一个同为少年的人看了半晌……
这……这,为和如此,莫非我……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支支吾吾地辩解着,突然灵机一动,给自己编了一个绝佳的理由,陡然叫道:
“芜冰,没有,我只是看你的头上有一只小虫,一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