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忠勇侯所引起的叛乱,就在徐无鬼与老丞相的强力镇压之下,轻易得到平息,未能泛起多大的波澜。
如此干净利落,如此轻描淡写,令旁人在匪夷所思之余,又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这忠勇侯堂堂鬼方侯爷,一方诸侯,行事居然如此儿戏,岂不令人看轻?
当然这所谓的叛乱,在侯爷本人看来,应该称之为“清君侧”才更为合宜,不过成王败寇,除了引颈待戮之外,如何去做定名,他除了干瞪眼之外,已无半点的发言之权了。
“好,忠勇侯之乱既已肃清,来人呐,速速将以忠勇侯为首的所有叛贼拖出去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众将士不惜生,不惧危,老丞相意气风发,指挥若定,一时间仿佛年轻了许多。
“是!”
今日这整个鬼方的布防,皆为丞相大人统筹调配,拱卫之人忠心耿耿,自然是令行禁止,无有不从。
“慢,丞相不必心急,先将二叔关押起来,待日后详查,再行处置即可。”
山鬼由宝座上站起身来,发令制止一群虎狼之师的屠杀。
“忠勇侯罪大恶极,今日宾客盈堂,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何须再多作犹豫?恐怕夜长梦多。”
老丞相回身禀道,态度坚决,只要即刻杀灭忠勇侯及一干从逆。
“徐无鬼,你将手再放低一点,本候的头仰得太高,久了脖子酸得利害。”
忠勇侯低声朝徐无鬼商量道。
“……”
徐无鬼见他死到临头,依然镇定自若,不禁生出一些钦佩来,掌中风刀虽然不离,咽喉,却还是依言放低了一些,使他的动作能够轻松些许,
“都这时候,侯爷你还关心这些小节?你这场乱叛得是虎头蛇尾,真不知你意欲何为。”
“哼,你这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哪里猜得到本候的良苦用心,你只管等着看吧,此事才正到妙处……唔,再低一点,年纪大了,颈椎就不太利索,有点抽筋……”
忠勇侯丝毫没有做为阶下之囚的觉悟,依然是大言不惭地回答着,还不忘与他讨价还价,意甚寥廓。
“侯爷我且问你,你难道当真因为饮酒压杯问题,而迁怒于我,不让我娶山鬼,才招致了这一场纷争?”
徐无鬼眼光何其之高,择友标准何其严苛,虽与他只勉强算是个酒肉朋友,也足证了忠勇侯为人的豁达。
然而成也豁达,败也豁达,一旦越过界限,失却了中庸之道,则演变成了乖张,难免为人所忌。
“嘿嘿。”
忠勇侯嘿嘿冷笑一声,翻个白眼,一言不发。
他们二人在这壁厢言辞激烈,山鬼与老丞相那边,却是陷入了一场极其微妙的争执之中……
“丞相,究竟你是鬼王,还是本座是鬼王?”
见老丞相与自己意见相左,执意要杀,山鬼忍不住恼怒起来,言语间也强硬了不少。
“我王这话,微臣听不明白,我王不欲杀之,难道是想要包庇这些叛逆不成?”
老丞相袖手却立,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
山鬼一时语塞,鬼族并非她一人一家的鬼族,虽手握有一定生杀予夺的大权,却还未有至上言出法随的滔天权势,至少在涉及到族群承续的重大问题之上,只凭她鬼王之尊,还无法任意妄为。
老丞相往日老成持重,对她,乃至于历任鬼王,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今日却一反常态,显得飞扬跋扈,言语之间强硬之极,令她的威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挑衅,这种种变故,不禁让她怀疑起这其中的隐情来……
山鬼的心绪忽地不宁,瞥了眼徐无鬼,见他举止一切如常,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她直觉感到今日之事,远非表面所见的这样简单,不过只要有徐无鬼守护在了她的身旁,她就决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还能有足够的力量,来力挽狂澜……
“来人,速速将逆贼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老丞相高声吩咐道,众将士得令,动手就将俘虏向外押去。
“徐公子,丞相有令,还请将忠勇侯交给在下,押出去明正典刑。”
几名全副武装的将士踏着步伐来到徐无鬼的身前,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捉住忠勇侯的一条手臂,冷冰冰地说道。
“不可,侯爷他是无……”
被徐无鬼打倒在地的颜沉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见忠勇侯有难,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身来,出一份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