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接着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英儿,方才西南王府紧急差人来告知我崔府,说是近来城中不太平,要我们特别注意是否有陌生来人,事情颇急,所以为父特意过来告知你一声……咦?英儿,这般迟了,你的房中为何还有烛光?”
“啊!爹爹,女儿正在趁夜做女红呢……”
两人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那英英好不容易调匀呼吸,说道。
“这么迟还在做女红?英儿真是贤惠……咦?怎的为父听见你房中似有响动?”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股疑虑。
“呵,爹爹多虑了,只是这夜已深,女儿就要歇息了,爹爹年高,也早点回房安歇才是。”
那张生从上边滚了下来。
“英儿,娘也在,快开门让为娘进去看看,最近城中发生许多怪事,为娘不放心你,可不能大意。”
真是苦也!原来这小姐的娘亲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叫英英的小姐吓得俏脸煞白,心中只是想着如果自己的张郎被爹娘发现,那少不得得当场打折了腿脚,然后隔日一早再送到知府衙门去治罪……
到时候弃市或是充军,从此劳燕分飞,天人永隔……
不行,自己与张郎真心相爱,绝对不该受这种悲惨遭遇!
关键时刻,反倒是英英小姐这位女子更为从容,反观那张生,早已呆呆傻傻,手脚冰凉,仿若是一只木鸡杵着,完全失了分寸。
他被英英小姐七手八脚而又迅速地塞进了床底,然后自己整整着装,平复了一下心情,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走到了门前,将房门打了开来。
瞧着自家女儿睡眼惺忪的模样,崔家主母疑心大作:
“英英啊,你方才不是说在做女红吗?怎么却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哦,娘,啊,是这样的……方才女儿睡得正沉,是在梦中做女红呢。”
英英急忙遮掩道。
“我儿着实贤惠,就连在梦中,也不忘女红……呵,日后嫁入你表哥家中,必是一个贤妻良母。”
“不要,女儿不喜欢表哥,女儿也不要嫁给表哥。”
“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岂容得做儿女的多言,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好了,你就别操心此事了,待为娘帮你办得妥妥的。”
……
三人这边说着话,边走进了房中。
那崔家主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压着的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走过去拿起一看,这字迹倒是清爽,不过骨力坚强,不似女子手迹……
“女儿呀,这字是谁写的?笔力遒劲,却似男儿手笔。”
“啊?什么字?拿来女儿瞧瞧……咦?女儿也不曾见过这字。”
“女儿,若有事,可休得瞒着娘亲……”
崔家主母有些严厉地看着崔英英。
“不敢瞒着爹爹和娘亲,女儿是当真不知……”
崔英英急忙辩道,这字她已瞧过,并非她张郎手笔,于此回答得正是理也直,气也壮。
……
“啊……有贼……”
一声惊呼声从床底下传出,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从中爬了出来,连滚带爬,连连后退不止……
原来这张生在被崔英英塞进床底之时,陈心隐为了防止被他看到,向里边挪了又挪,直到顶住了墙壁这才作罢。
本来房中烛光昏暗,这床底下自然更甚,那张郎一时半会之间,只侧耳倾听外边动静,也无心去注意床里边是否有人,所以两人倒还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在崔家主母的一句问话之后,这种情况彻底改变,那张生听闻有男子的字迹,想想自己,似乎并不曾赠过英英小姐书画,那么这“男儿手笔”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有男儿字迹,莫非是英英表哥所赠?”
他的声音虽低,可是却尽数落入了身隔不到半尺的陈心隐耳中,他晓得那幅书法正是自己方才所作,急切之间,不加思考,即脱口而出,答道:
“呵,是我写的,并非她表哥所赠。”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张生耳中,他突然听到自己耳边有人说话,猝不及防之下,一颗胆儿也差点吓破,怪叫一声,就连滚带爬地从床底下跑了出来,成了崔英英三人在外边看到的情景。
“好胆贼子,贼喊捉贼,你不就是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