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隐的这番合理猜测,虽不至于全错,可也只能算是对了一半。
人最擅长以己度人,却甚少有人能够学会换位思考……
他所不知的是,魔主与他性情截然不同,以他一惯的行事作风,自然是生命可贵,面子次之,而以魔主的傲气脾性,纵是立时命丧当场,也不可能做下诸如临阵脱逃之事。
底下水脉之中,曲曲折折之所……
魔主在猝不及防之下,挨了陈心隐一记含恨而来的窝心重脚,吃了大亏之后,正是怒不可竭,不想经这地下清冽的水源一泡,满心怒气郁积其内,无法散去,转而内侵,瞬间便乱了他的心神,陷入了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的状态之中。
……
而此时的他,藏身于一个水泡之内,正被一条似鱼非鱼,似人非人的窈窕奇异生物拖拽着,朝着远离青州城的方向游去,那繁复无双的地下河道,在那生物眼中,腾挪转向之间,毫不需迟疑,竟似娴熟无比……
魔主已走,几位老祖最为倚重强大的外援已失,面对着一口窝囊气出尽,正是气势如虹的陈心隐,和跃跃欲试的小桃夭,他们立刻变得心虚无比。
死灵鬼物们的士气虽然下降了不少,然而战场依旧深处在胶着之中,全赖于数量庞大,若是想要彻底击溃这些来犯的死灵鬼军,于人族而言,尚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关于这一点,双方皆知……
而陈心隐的逆转归来,此时的北宫一刀正如被打了鸡血,不住地摩挲着两只手掌,在那边欢呼不已,使得尚在指挥军队的姜老汉也在百忙之间抽出空来叹息数声,鄙视了他几眼。
当然,此时更为开心的,当要数清影郡主了,原本以为陈心隐必死无疑,此时见他仍然活蹦乱跳,携长剑,诛邪魔。
身后还坠着一个小尾巴,游走于战场之中,剑锋所指,如入无人之境,清影郡主的笑容此时比春光更要明媚,比红花还要绚烂。
几位老祖见势不妙,那伙房童子本已足够难缠,而如今竟然还多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小女孩儿,无论什么样的力量撞到了她的面前,也浑然使不上力气,而一旦被她擦着一星半点,就是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老祖的数量越来越少,再如此强撑下去,恐怕他们这一派将在这一阵被除名。
为了保留最后的那点星火,遮天老祖果断决定撤退,然而撤退又哪有那般容易,虽说穷寇莫追,只是此时早已是杀红了眼的人族军士不顾其余,如何肯轻易地放走这些胆敢犯境杀人的豺狼?
于是,一路逃,一路追,直杀出去百余里,留下一路尸骨,才由于体力不支,而让敌人逃掉,而姜老汉也已顺势鸣金收兵……
“遮天,等等我……”
遮天老祖正率领残存的队伍仓皇而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呼唤。
他回头一看,原来却是红炎老祖,看他肩上,还扛着狗三老祖……
“原来竟是红炎,不想你的命还挺硬……”
“唉,别提了,原本在那个恐怖的伙房童子手下,我也以为吾命休矣……嘿,不想随后便峰回路转,那小囡居然说我是好人……哈,然后我便趁其不备,逃了出来。”
两人长吁短叹,相互唏嘘不已。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些鬼兵刚逃出不远,竟不幸被那不知从哪边冒出来,无边无际、铺满山林的各路飞禽野兽们吼叫着拦住了去路。
“莫慌,只是些寻常野兽而已,伤不了我们。”
遮天老祖强自镇定道。
“吼!……”
一长串的兽吼声,一大片的光芒闪烁……
在遮天与红炎等茫然若失的目光之中,在光芒的包裹之内,前边的一大群的野兽正在化形……
化作了人形……
“妖怪,妖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怪……”
“喂,各位大妖,咱们鬼怪与你等可是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的呀……”
“过来了,快跑啊……”
“和他们拼了……救命啊,快跑!”
……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天道无亲、无情,不会偏帮任何生灵,然而天道毕竟有其自己的运行规则,哪容得随意挑衅?
……
萧索的秋风,晦暗的天色……
当热血落幕,悲歌声起,便是一妆晚照……
便是此时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