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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芜冰被她一阵搅和,此刻正是心头小鹿乱撞不休,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下意识便拿眼眸去瞟身前的少年,哪知那懵懂少年也刚好回头来看她,二人目光在空中一触即退,再不敢相交。
陈心隐转回头去,呵呵傻笑,而白芜冰则是微垂螓首,暗含嗔怪,两只柔弱小手胡乱扯着衣袖,眼睛却只顾瞄着自己那从裙裾调皮探出的绣花鞋尖看个不停。
“呵……”
那王妃看这情形,也知道人姑娘家的面薄羞臊,只是看她居然躲在了陈心隐的身后,却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理不问,心中狐疑,悄悄别过头去,对旁边正张着大嘴失神的龟管事问道,
“龟管事,你密报中提及的那名女子,可是……”
见自家王妃相问,还拿眼只顾往白芜冰身上瞟着,可怜的龟管事哭丧着脸,暗骂自己多事,只是蒙主母询问,他不敢怠慢,只好收摄心神,硬着头皮回答:
“回主母,三太子所钟情的,其实并非那白姑娘,她乃是陈公子的红颜知己,而……”
龟管事几乎愁裂了壳,心念电转,却不知该否对主母坦露实情,说那三太子所喜爱的,其实非人非龙,更非山精河妖,仅仅只是他借三只小妖宝贝,自编自导的一幅虚拟影像而已……
若是不说,枉为人臣子,是为不忠;而若是说了,又有挑拨嫌疑,依着主母那喜怒无常的坏脾气,还不知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唉,简直是愁煞了龟也!
“原来如此,却是闹了个乌龙……”
认错了人,王妃有些面热,只是她左右相看,此地除了白芜冰一人乃是女儿之身之外,更别无她人……哦,且慢,还有一个……
“请问这位大娘,你为什么要吓唬我姐姐?”
桃夭用小手扯着王妃的裙角,仰着脖子,俏生生地质问她道。
“什么?小姑娘你说什么?大……大娘?你居然称呼我为大娘?”
尊贵的南海王妃张了张嘴,愣在原地,许久过后,她那呆滞的眼中才重新恢复了些许神采,一声尖叫,顿时震彻水晶龙宫方圆百里。
自己貌美如花,虽已年过数千载不止,谁人不夸是二八年华?
这深海之底,何曾缺了那千年珍珠,万年海藻?唯恐被岁月时光所摧残,导致自己容颜易老,成了那人见人恨的黄脸婆娘,平日里没少了与诸多姐妹同好们尽日交流养颜心得,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而如今,居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片子,贸然称作了大娘?
大娘……
这当头一棒,砸在王妃的完美世界里,不啻于晴天霹雳,直砸得她的世界江河倒流,海沽石烂,石破天惊……
“哇,大娘你叫得好大声,能不能也教教我?我有时唱歌给哥哥听时,就唱不出来这么大声。”
桃夭始终不渝,继续晃着她大娘的好看衣衫,她那稚子童声,倒也确实难以发出如王妃般高亢的音符。
“呃……桃夭快快过来,不许你这样称呼我母亲。”
三公子见自己母妃失态,慌忙拿出学堂先生的威仪,喝止了桃夭可能做出的更严重冒犯。
“哦。”
桃夭一扭头,看到陈心隐也在与她连使眼色,只好乖乖地应了一声,松开小手,走回了二人之间,委委屈屈地低头站立,学她白姐姐模样蹙着双手,盯着鞋尖看。
“桃夭你要记住,以后你见着我母亲,需要称呼她为……为……”
说到此处,咱们英明神武的三公子也不禁泛起了难来,称作大娘,固然是万万不可的,若是学白芜冰般称作姐姐,那母妃那边自是大大地欢悦,可是考虑到自己乃是桃夭之教习,天然的辈分杵在眼前,也是不得不顾……
虽说三公子平日里行事乖张,惯喜放浪形骸,吊儿郎当,并不重世俗虚礼。可那也只不过是事不关己,如今事在临头,关己则乱,他一时踌躇,如此简单之事,竟也左右寻思不出一个稳妥的解决之法……
“是不是吓着了小囡?看小囡这般小,叫大娘也不算错……”
话说那王妃,在年轻之时,到底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心灵并非如她此时表现出来的那般琉璃易碎,在好一番天人交战过后,她终于自欺欺人地想通了这一点。
桃夭虽小,自带有灵性,就是以南海王妃天然挑剔的婆婆慧眼所见,世间亦甚少女子可及。
而且,桃夭如此年纪,就已是这般活泼美丽,更不必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