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早已停着一辆黑乎乎的马车,马上的四个蹄子包了布团,落地无声。
车夫驾着马车躲过几队巡夜的官差,来到一座院子。
街上一片漆黑,夏静月也看不清这是什么院子,只是信任地跟着韩潇走。
进了院子的内院后,里头挂起一盏盏的灯笼,夏静月终于不用两眼一摸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打量了院子几眼,里面只见灯笼,不见半个人影,半点人声也听不见。若不是有一个韩潇领着她走,她还道来了一座鬼屋呢。
“到楼上去。”韩潇在清凉的夜中说道。
这一座院子有一座三屋的小楼,爬到三楼之后,楼里已摆好了茶水,旁边还有一个正在烧水的炉子,墙上点了几根蜡烛。
夏静月看了几眼,窗户与墙都用黑布蒙着,怪不得方才在楼下没看到楼上有烛光,原来被黑布给蒙住了。
韩潇给夏静月倒了一杯热水,问道:“冷吗?”
如今是冬季了,天气一天一天地转冷,尤其是在夜里,手脚都会冰凉冰凉的。
夏静月接过杯子,是一杯白开水,估计他是怕她喝多了茶水睡不着。她浅抿了几口,说道:“不冷,倒是有点闷。”
屋内密不透风,又烧着炉子,可不就是闷热闷热的。
韩潇问道:“要不把烛火都吹了,打开窗?”
“甚好。”
两人便把墙上的烛火吹熄了,打开窗户。
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像是夹着冰砂一样,夏静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韩潇留意到了,将放在一旁的披风拿过来,披在夏静月身上,“小心着凉了。”
两人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喝着热水,吹着冰凉的夜风,脚边是烧火的炭炉。
此时已是子时了,天京城的夜空一片寂静和深不见底的黑,除了偶尔响起的风声,还是更夫打更的敲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坐在三楼高处上,可以俯瞰着远处的一片片院子,那些院子的檐下都挂着几盏照明的灯笼,稀稀疏疏的每户都有几盏,看上去倒有些万家灯火的景象。
“可查出了线索没有?”夏静月低声问道。
他们坐在三楼高处,只要低声说话,楼下和其他地方的人便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倘若在楼下说话,那么站在高处反而能听见一些,估计正是如此,韩潇带她到了最高的地方来,以免被人听了去。
韩潇低沉的声音徐徐说道:“缘由是太后听了一段关于药盟的小曲,临时起意与皇上一道出宫看斗医赛。我刚去查那唱小曲的,没想那人突然就淹死了,又细查了一番,发现是在我之前,顾太傅就派人去查了那戏子,打草惊蛇了。至于那戏子是自杀还是被杀,暂时也是一桩谜。太傅府我也派人去查了,事先他们并不知道皇上与皇太后出宫的事,你和顾幽被封御前女官,他们也是非常惊讶,连夜派人去查探各种小道消息。”
“也就是说,顾幽也不知道此事?跟我一样糊涂?”
“是的。”
夏静月这就放心了,既然不止她一人被算计,那就有伴了。“你说,我做了御前女官,是巧合,还是同样被算计的?”
“半是巧合,半是算计吧。”韩潇皱眉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说不准到底哪一处是算计,哪一处是无心插柳。
夏静月双手叠在桌上,眼睛明亮地看着韩潇:“你想要我去做女官吗?”
他若不想她去,她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去不了。
黑暗中,韩潇的视线并不受到影响,练武之人不仅练的是功夫,还能将视力练得一般人好。他含笑看着面前黑眸闪着慧黠的少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你想去吗?”
夏静月点了点头,“想。”
“为何?”
“敌在暗,我在明,既然他们这次能算计成功,就算我化解了这一次,下次不知道对付我的会是什么。这一次的御前女官,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总归来说,明面上是好事,咱们就接了这一招。”
与其让对方继续使阴招,不如顺其自然,后宫与朝廷是最乱的地方。越乱的地方,越容易遭人算计,同样的,越乱的地方,他们想有所动作,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后宫与朝廷,那可是有千万只眼睛盯着的,夏静月也可以借机把水搅混,让大家一起来找茬。
要善于发动群众的力量,这是某位伟人的话,夏静月深以为然。
韩潇明白夏静月的意思,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女人年纪不大,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