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了?”仁宗抬笔蘸了一下墨水,也不抬眼看,淡淡地问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分明透着关心。
“回皇上的话,已经派人送回去了。”老太监笑嘻嘻地回答着,侍候仁宗这么多年,他自然是对于眼前这个皇帝的脾性十分了解。其实,皇上是很想有所作为的。当初派杨家将抗辽,便可以看出。而自己自皇上还年少的时候便开始伺候他,也懂得做一个皇帝的无奈。高高在上的人,是很难有一个知心人可以交谈的。任何人都畏惧他,怕他,于是都恭维他,将他捧得高高再上,以便契合他的位置。其实自己跟随仁宗这么多年了,又何尝不怕?伴君如伴虎,哪有不怕的道理,一不留神儿,便掉了脑袋。哪个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庞妃则跟其他人不同,她可以逗皇上开心,也可以毫不客气地指出皇上的不是。这大概也是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恩宠有加的原因之一吧。皇上如今,有什么话,想找个可心儿的人说说,多半都会想到庞妃了。如今庞家一门被斩,这庞妃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命令虽然是皇上下的,可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无奈?包拯和呼守勇,这皇上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况且,铁证如山,若是还不处罚庞太师,他身为一国之君,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情况怎么样,有叫御医瞧瞧吗?”宋仁宗依旧玩弄中手中的画作,泼墨点点,没有抬头看一眼。
“皇上您放心,庞妃娘娘只是气急攻心,听到庞将军被……被就地正法的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晕了过去。已经让人送回宫中,派御医去把脉了。”老太监上前一步,给皇上奉茶。
“嗯,你知道该怎么办,朕就不多说了。这么多年了啊。”仁宗停住笔,抬起头,叹息一声,“也只有你和她可以配朕说说话,唉。”
“皇上您放宽心吧,庞妃娘娘想明白了,就好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皇上您这也是为她着想。庞太师犯了这档子事,您就是有心护他,也没有办法啊。朝中上下,跟他结怨的人肯定会趁势将他击败。若是皇上您不主动出手,只怕庞家,下场会更惨。庞妃娘娘也没有这么轻易躲过这场灾难的。皇上你暂时先消消气,庞妃娘娘天资聪慧,自然不久就明白了皇上您是为她好。等那个时候,娘娘自然还是陪在您身边伺候着。”太监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透着笑容,此时此刻,需要安慰的,不只是庞妃。做奴才做久了,便也习惯了,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就你。”仁宗也笑着看着他,伸手指着他,“整个皇宫上下,就你最会说话了。”
“皇上您这是夸奖奴才了,奴才这点能耐,哪能算什么能耐啊。”
“不说了,越来越会说话了。咱们去御花园逛逛吧,憋了一整天了。”
“哎,好。皇上,您这边走。”老太监笑逐颜开,恭敬地跟在仁宗身后,两个人往御花园走去。仁宗多年的习惯便是如此,每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带着自己的这个太监,到御花园转转。他还记得,年少时候那些轻狂不羁的想法,只是如今想来,却都带着分外的心酸。年少轻狂,果然如此吧。
东京郊外的宅子里,流云和柳晗月正忙着收拾行装。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下人都被流云打发走了,结账之后叫他们自己再去寻一家好的主子。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他们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子女,要是没有一份活儿,养家便成了问题了。所以临走,流云特意多给了他们每人两锭银子。
“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要跟包大人他们说一下吗?”柳晗月却是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些日子,包拯对她们倒是十分关照。他收了流云做义女,新年之后,便也得空就来看两个女子。对于莫问的事情,他也是尽力帮忙。只是流云和柳晗月并不清楚莫问和朝廷的关系,自然对于宋仁宗出手的事情,她们也不清楚,以为是包拯因为之前和莫问交好的缘故,才一直照顾她们,还收流云做义女。
只是流云一直没有告诉柳晗月。她心中其实是有揣测的。自从当初叶无涯那般顺从莫问照顾莫问,雪山派更是将其视为一件大事,流云便心中明白,莫问的身世,恐怕不仅仅是大风寨寨主之子这么简单了。虽然自己从小跟着少爷一起长大,但这并不能说明,少爷就一定是寨主的儿子。况且,自从少爷一病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过去的少爷,是从来不杀生,从来不习武的。彻头彻尾的一个书生,整天念着书,对大风寨的做法和生活,也很是不喜欢。全寨上下都知道,少爷是个文弱书生,所以将来继承大风寨,少爷也会遇到重重困难。只是没想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