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江羿绵的妈妈回来了。
相册里明媚的女士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明艳动人。
这就是江羿绵的妈妈?
长相高贵明艳气质优雅的女士穿着简单的藕粉色毛衣和黑色半裙,对着黄杨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的回应。转头却把手里的黑色大衣往管家手里一扔,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儿子的背上,“从哪儿拐来的雪莲花?”
江妈妈说的什么?继怀疑眼睛之后黄杨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雪莲……花?
江羿绵本来挺胸收腹站着,那叫一个玉树临风,猝不及防被江女士这么一拍,差点一往前摔个大扑趴。他右脚往前迈,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圈才勉强站好。这样一套动作,不出丑就不错了,更别说刚刚那样的耍帅了。
江羿绵幽怨的眼神看过来,江女士很不客气地张嘴就笑。
江外婆拿着杯子从厨房出来,“什么雪莲花?”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江女士立马乖乖站好,一手挽住儿子的手臂,很淑女地开口,“妈,没什么,您听错啦。”
江外婆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性格,无奈摇头,转向愣神的黄杨,“小杨能不能吃鱼,你江阿姨带了鱼,今天吃蒸鱼和鱼汤。你不能吃的话我就叫小兰另外弄个炖牛肉和南瓜汤。”
黄杨转身面对江外婆,“谢谢外婆,我都可以。”
江羿绵从自己妈妈手里拯救出被揉乱的头发,和江外婆说,“医生杨哥可以喝鱼汤。”
江外婆就回厨房吩咐去了。
管家把拿着江女士的衣服和包包上了二楼,客厅只剩下三个人。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江妈妈突然伸手,两手一起,很快把江羿绵才用手指梳理好的发型再次揉乱。
江羿绵放弃挣扎,生无可恋地垂着头等江妈妈主动结束她的“酷刑”。
黄杨偷偷打量这对母子。
江妈妈长相艳丽,她生的高挑,又穿着高跟鞋,第一次见面很容易被人认为高高在上,气势凌人。
面对陌生人,她的态度是淡淡的,她漂亮但冷冽,让人望而却步。
她既不像江外婆温柔随和,也不像江外公严肃古板。她是雪地里最耀眼的玫瑰,所有美好宠幸她,阳光和白雪,耀眼和洁白,这些高傲的玫瑰都不在意。她的随意散发魅力,没人能逃过第一眼就被她吸引的命运。
玫瑰带刺,她的性格大概也是这样。
江妈妈的到来,就像这个温和家庭氛围里浇进来的一瓢沸水,又烫又烈,所有的水分子都被迫翻滚起来。
黄杨头一次见这么矛盾却不违和的人。
她被这个家的所有人宠爱,所以融化在这个温暖的家里,收起尖刺,变得幼稚、活泼,也会无理取闹。她和成年的儿子胡闹,弄乱他的发型,她卖乖,她在长辈面前演着长不大的小女孩。
像江羿绵他们这样,无奈的儿子和捣蛋的妈妈,或者像江外婆他们那样,撒娇的女儿和包容的妈妈。上一辈与下一辈之间的亲昵,原来这就是妈妈吗?
黄杨眨眨眼睛,真好啊。
黄杨想象中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呢?
小时候孤儿院来了一群做志愿者的小姐姐,她们对每一个孩子笑,帮他们缝补坏了的衣服,教他们写字,画画。
那时候黄杨还小,才6岁左右。姐姐给他们带了很多吃的,但是要求他们先学会洗东西才能吃。姐姐说,洗干净手,洗干净食物,洗干净牙齿,洗干净身体,把脏东西都洗掉,才不会生病。
小小的额黄杨把把手伸进水盆里,搅一搅,觉得洗干净了,就去领食物。
姐姐说他做的不对,要把手心手背,手腕,手指头,手指之间,指甲缝里,所有的地方都洗干净了,才叫洗手。
姐姐抓着他的手,教他们洗手。
“这里是手心,这里是手背,这里是手指头,最后是手腕,要把上面的肥皂都洗掉了才叫洗干净。”
小黄杨记住了,他举着干干净净的带着香味的手,很乖地点头。
吃东西之前要洗手,吃完东西也要洗手,黄杨乖乖跟着队伍,把双手放进水盆里,按照那个姐姐说的步骤,一点一点洗干净了手。
教完洗手,又教他们刷牙。黄杨也发到一支属于自己的小牙刷,和一个属于他的塑料杯子,他小心地保存着这两样东西,用了好久。
那天,黄杨学会了洗手,刷牙,洗碗,洗菜,洗衣服,洗头发,洗脸,洗脚,还有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