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鸣声、奔跑声。
这时有几个骑兵从大队人马队伍中离开,从平原上横插过去,以备截断逃难的后路。只要蒙古骑兵所到之处刀光闪亮,便有逃难人应声倒地。蒙古骑兵遂停驻,弯腰伸手捡起丢落在地上的包裹,又催马向前奔去追赶大队人马。
库尔班爬到一个干涸的冲沟上,然后顺着斜坡加快步伐跑了起来,不慎摔倒爬起来接着再往前跑去。他整整走了一天,仍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游荡,偶尔还会遇到被遗弃的一块块耕地。总算可以见到人影了。路上偶尔还会遇上一些逃难的人们,有时也会碰上孤独一人行走的身影,有时有成群结伴而行的人群在走动。与人相遇聊天后,从这些逃难的人那里才得知,库尔班是刚从“充满不幸和泪水的谷地”逃过来的,他们停下脚步,便向他打听起布哈拉城那边遭遇的厄运以及花拉子模国王如何从宫中外逃等情形来。他们邀他一起坐在篝火堆旁,边在火上烤着囊饼,全神贯注地听他讲一路上所见所闻。
他给他们讲述了他如何跟几个蒙古骑兵厮杀,最后将他们杀死等惊险的经历。他还说他现在就想回到家里,除此外,什么都不想干了。回到家只想看看院落旁立在水渠旁的那棵老杨树,还想跟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亲热......
说着说着,他讲的这些最终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在讲述中他有意隐去了自己亲自将国王从船上背到岸边的那一段经历。因为在这兵荒马乱离乡背井的苦难岁月里,人们都怪罪这位无能的穆哈穆德国王,诅咒他。他就像战场上扎希德一样贪生怕死,先顾自己,把王国江山拱手让给了蒙古鞑靼人,使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苦难中煎熬。
接着他又上路了。他到了一个地方,看见河沟里聚集着很多人,他就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聚在一起的人们见他过来,便邀他并坐在篝火堆一旁让出的空地方。人们交谈的主要话题一直跟蒙古鞑靼人如何以及与其相遇的奇特经历的事儿有关。
“我们几个人都是来自一个村里。我们那儿却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几十个人相聚在一起并准备在街面上聊聊天。就在这时,有个蒙古人闯到村里子来了。见我们在这儿,他便骑着马朝我们这边走来。二话没说,挥起大刀就轮番砍了过来。当时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面对着形影孤单的蒙古人。而我们一看形势不妙,把腿就逃,爬过院墙,躲到院子里去了,所以,捡了一条命出来。我们就是这么从那儿逃出来的。”
“我是听说了这么一个事儿的。一个蒙古鞑靼兵碰上一个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大兵的手里没拿武器。当那个大兵提高嗓音朝着农民大喝一声:‘把你的头低在地上来不许动!’猜后来怎么样了?后来那个人果然一动不动地就这么低着头在地上。趁这个功夫,那个蒙古士兵策马跑到驮驾着劫来的东西的马儿跟前,抽出一把剑,返回来把那个农民给杀了。”
逃难的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讲述着多灾多难的同胞们摊上的一件件令人哀叹的悲惨遭遇,无不为他们而感叹和惋惜。同时将仅剩的几块馕饼和一碗滚烫的面糊糊递给库尔班吃。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沙哑且魔鬼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在说你们呢!要你们把自己手背在身后并用绳索捆绑起来!听到没有?”只见在河沟边一个骑着红褐色马儿的蒙古骑兵身影立在上边。
“完了!我们的末日到了!”一旁的人们压低嗓门嘀咕着,一边解下腰带,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双手背到身后,准备让别人帮着捆绑。
“不!别急!”库尔班说道,“他只有一个人,难道我们几个不能动手将他收拾掉,还怕他干嘛?”
“说实话,我们真害怕呢。”
“一旦我们照他说的做,肯定必死无疑。在他动手干掉我们之前,还是让我们把他先干掉,再说。这样或许我们还能活着从这儿逃出去的。”
“这不行。这不行。谁敢这么做啊?”
说完,人们因害怕便乖巧地便哆里哆嗦地动手将对方背在身后的双手捆绑起来。
库尔班将包裹提在手上,弓着腰,做出要把包裹送过去的动作,朝河沟坡上缓慢挪动,他沿着慢坡慢行,总算走到骑马的蒙古人面前。
定睛一看,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兵。在他下巴颏上还留几根稀稀拉拉的花白胡子,因常年风吹雨打满脸布满皱纹,在他那双细缝的眼睛里仍还透射出令人生畏的眼神。
“这是什么东西?”骑兵俯下身子要看送上来的包裹里的东西,一边还问道。
就在这时,库尔班猛地扑了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