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对敌时间,黄定洲竟然感觉像是比他这辈子的十几年还要长。
他很清楚,他根本打不过对方,但是,他不甘心,这一世,他谨小慎微地过了十五年,就得了这样的结局,简直可笑,就算是被拉来当背景充数的,也不应该就这样匆匆落幕。
黄定洲死盯着掌柜的,眼看着对方的匕首朝他胸口刺来,他下意识要捂住胸口,手心触碰到衣襟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胸口的内衣袋藏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胭脂,原本是他打算今早请安的时候孝敬给他母亲,但是,他请安的时候没有见到母亲,所以只能带出来了。
他第一次自制胭脂水粉,虽然是为了彩衣娱亲,但是,难免抹不开面子,所以他没放在马车里。
黄定洲下意识将这个荷包掏出来,直接砸向掌柜的。
掌柜的匕首很是锋利,一刀就将整个荷包划开。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微醺的细粉迷了眼睛。
黄定洲此刻直接侧身翻滚,避开对方正面攻击范围,他想逃离这个房间,但是这火势越演越烈,这样下去,就算他没有被刺死,也会被烧死。
被烧死,是多么可怕的死法。
当高温火焰舔舐在皮肤上,神经末梢会产生剧烈疼痛;
当气道吸入热气流,引起水肿和堵塞,一氧化碳也会被吸入肺部,肺泡的气体交换吸收入血;
头部也会因为高热而脑水肿、颅内压增高,在这样的痛苦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当脂肪被火焰燃烧得滋滋作响时,也许你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只是无力抵抗。
没有人,会想要这种死法。
太过可怕。
黄定洲自然也不想迎接这种死亡。
他透过猛烈的火光,隐约看到外面的院子,还没有着火,看样子,着火的只有这栋小楼。
黄定洲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和逃离的方法,身后的掌柜的就已经缓过来,继续刺杀他。
他心下一狠,脱下外袍,披在头顶,举着椅子,往被烧了大半的窗户,飞速狂奔。
火舌疯狂地燃烧了他的外袍,椅子也在那一瞬间被点燃,而黄定洲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狂奔而出,不顾他所在的地方是二楼,便直接跳了下去。
两米多高的楼层,跳下去摔不死,但也够他受的,整个人撞击在地面,在那一瞬间,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第一时间扔掉着火的外袍,这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烧着了,他立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飞快地离开此地。
这里的掌柜能明目张胆的刺杀,放火烧楼,足以证明已经被这群狂徒所控制。
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他可不想,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为了躲避追杀,他不得不钻狗洞,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狗洞连接的不是外面的街道,而是另一个酒家的后院。
黄定洲看着这院内到处簪花,悬挂丝绸,再听那随风而来隐约可闻的丝竹声、男女调笑声,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能猜到这地方,恐怕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果不其然,一个浑身酒气衣衫不整的青年,搂抱着一个衣裙暴露的女子,从游廊而来,证实了黄定洲的猜想。
这是一家青楼。
黄定洲为了避开这二人,便随手推开身后的房门进去。
没想到,竟看到一个少女被捆绑束缚扔在地上,眼睛绑着布条,嘴里也塞着棉布。
他震惊了一瞬间,但是他反应很快,他立刻上前解开对方的绳子,边解边说,“这位娘子,我帮你解开束缚,请你不要惊慌出声,以免被人发现。”
少女十分聪慧地意会了黄定洲话中未尽之意,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点了点头。
黄定洲才刚解开绳子,就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瞬间警惕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房间空荡荡,连个柜子都没有,想要躲藏都没有地方躲。
他吓得满头大汗,开始思索逃离的办法。
房间内躲不了,那就只能躲到外面去了。
黄定洲的目光锁定住那小小的双开窗户,低声道,“我们从窗户爬出去。”
少女此刻已经自己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她吐出口中的棉布,犹豫了下,同意了黄定洲的提议。
“好,多谢郎君相救,救命之恩,绪晚无以为报。”
黄定洲打断了对方要跪谢的意图,这样的危机关头,还能顾这些繁文缛节,他也是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