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定洲斟酌问道:“令侄儿是否幼时摔断过右腿和左肋?”
“正是!他十岁时学骑射,从马背上摔下,断了右腿,左肋骨磕到石头,躺了足足半年才痊愈,也因此放弃了武举这条路,改走文举。”
吏部郎中十分激动,“他可还好?”
黄定洲心情沉重起来,“顾郎中,请您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黄定洲带着吏部郎中回了县衙,前往存放那些可怜人尸骨的地方,只是因前期被乱埋乱葬,保存不当,大部分尸骨已经腐烂,甚至许多已经成了白骨,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存放尸骨的地方,离仵作工作的地方很近。
这些尸骨被挖出来,重新尸检,确定了死亡原因,做了时间记录,由于无名无姓,只能按照挖掘时的顺序编号。
尸检后,为了更好了存放这些尸骨,县衙购进了一批棺材,收殓了尸骨。
每具棺材都有固定编号,其编号,就是尸骨的编号。
棺材外都挂了一份用木板雕刻的尸检记录,虽然没有正式尸检文书来得详细,但也写明了死者的身高、性别、尸骸骨长、死亡原因,生前造成伤口,死后造成伤口等具体情况。
黄定洲带着吏部郎中到达此地时,王仵作还没离开,今天老仵作和他徒弟值班,他还在等交班。
黄定洲向王仵作说道,“王仵作,请帮忙找出第98号尸体的尸检记录。”
王仵作恭敬地应了,立刻进档案室,将那份尸检记录找出来。
黄定洲翻开了,这份尸检记录的第6页和第13页清楚地记录了,确定该死者有旧伤,右腿和左肋。
他将记录指出来给吏部郎中看。
吏部郎中整个人都陷入了悲痛欲绝的状态,他看着厚厚的尸检记录,双手都在颤抖,他都不敢想象,他侄子都遭受了怎样的非人对待。
他确定了尸检记录上的右腿和左肋的旧伤的确一致,又看了死者性别、身高、骨长,问了王仵作几个测量的问题,然后一页一页,仔细地翻阅着尸检。
“你们怎、怎么确定这些伤痕哪些是生前造成的?哪些是死后造成的?”
王仵作看了一眼黄定洲,然后恭敬地回答,“回顾郎中老爷的话,县衙如今采用了新的验骨法。”
他将验骨的办法从头到尾,简要地概括了一遍。
吏部郎中通红着双眼,说话声音都发哑,“黄县令,本官可否查看……查看他的现状?”
他想说尸体,说不出口,都怪他,都是他的错,他应该多派点有腿脚功夫在身的家仆护送对方上京,而不是同意对方自行上京。
黄定洲自然同意了,他和王仵作带着吏部郎中,一起进了存放尸骨的房间,这房间是特别整修过的,十分阴冷,适合存放尸骨,减缓尸骨的腐坏速度。
第98具尸骨在十分里面,他们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达存放点。
吏部郎中即使此刻心神不宁,也发现这里的棺材摆放整齐有序,棺材显眼的地方都有朱笔标了序号。
他亲自开棺验尸,看到棺材内只剩一堆白骨的尸身,他终于忍不住沉痛哭出声,豆大的热泪从他脸庞滚落。
黄县令和王仵作都走开了一些,给他留了一些时间和空间。
吏部郎中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擦干了泪水,红着眼眶,重新盖上了棺盖。
仇恨和愤怒的种子,已经在他灵魂深处生根发芽。
他和黄定洲约定了选拔结束后,就来领取走他侄儿尸骨。
王仵作看到有人来领取尸体,松了口气,但内心却更加沉甸甸的,他亲身经历了为这些人验尸的过程,他明白那种沉重和痛苦。
翌日,云县县丞的选拔正式开始了。
五更天,考场外,考生已经排了长龙。
正如科举考试那样,考生都要经历三道的检查,不过,由于选拔考试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所以考生不需要带吃食。
五月中旬的天气,没有冬日那样严寒,也不像酷暑那样炙热,考生大都穿了长衫,十分简便。
但,由于人数众多,三道检验也花费了两个多时辰。
考试位置是随机打乱的。
他们检验完之后,到最后一道入考场处,在木箱中抽取写着考号的纸条。
考生拿到考卷后,有些当场傻眼了,虽然县丞负责掌管粮司、征税,考试考一堆的征税与粮草的计算题可以理解,但是还考了一堆时令种植内容和税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