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接过,出言道谢,又想起知砚说他不能言语, 拱手见礼:“多谢公子, 若觉哪里不妥当, 可着仆从与我等讲。”
知砚便道:“宴公子正想借个鱼篓。”
鱼篓?
宿幼枝瞧了瞧, 将手中拎着的递过去:“拿去便是。”
宴公子接过, 却看着他不动。
宿幼枝疑惑, 瞧不见对方表情, 只得瞧向知砚。
知砚想了想,凑到他耳边道:“他就是,那件事后, 有一点……迟钝。”
想是亲眼瞧见亲人遇害,受得刺激太过。
宿幼枝了然,也不计较,与宴公子告辞后, 往外去。
走出一段路, 忍不住跟谢翊道:“这怎么办?”
那有些迟钝的晏公子提着个朴素的鱼篓, 跟在他们后面,好大的个子,像是被朋友抛下的孩子似的,可怜兮兮。
谢二公子也没遇见过这等事,知晓对方受过的苦,不好赶人走,便道:“那带着?”
可他们不熟, 在外言语都要小心。
“这也是他们公子遭难后落下的毛病。”知砚道:“隔壁管事教我不用理,到时会自己回去的。”
“啊?”宿幼枝完全没想到宴公子如此:“那不怕遇到危险, 怎不派人跟着?”
知砚道:“有人跟着他会怕。”
“是有这样的病症。”谢翊道:“太过靠近会让他想起最糟糕的事。”
宿幼枝回头瞧一眼,行动能力还是有的,便任他跟着。
到得后山,宿幼枝摘得一颗野果,尝了尝,又摘了一颗递给谢二。
谢翊警惕瞧他,见他要收回去,才抢来塞进嘴里,紧跟着扭曲了表情:“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宿幼枝看他中招,忙将嘴里的果子吐出去,连灌两口水才活过来,沧桑道:“便也教你尝尝我受的苦。”
“滚吧你!”谢翊上去打他。
宿幼枝灵活地往前跑,跑完一回头,吓了一跳,又返回来,拦住正往嘴里连塞野果的宴公子:“你在干什么?!”
他惊疑捏过一颗尝过,还是那般酸楚苦涩。
“快,快吐掉!”
见宴公子无动于衷,宿幼枝忙抓住他手腕,要去掰他下巴,却摸到面具,指尖打滑,反勾起了他下颌,当即怔住。
宴公子也不挣扎,一副乖巧模样。
谢翊看到,瞪他:“你怎么连呆痴的人也要欺负。”
“……我没有。”
宿幼枝烫到似地收回手,哄道:“快,嘴里的东西吐掉。”
宴公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嘴里酸涩的果子咽了下去。
“……”
谢翊惊疑,小声道:“看来真病得不轻。”
被这么一吓,宿幼枝也不敢唬人了,怕宴公子有样学样,难过也不会说。
好在无事的时候他都很安静,只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既不打扰,也不惹事。
宿幼枝捞到鱼,唤人:“知砚。”
看到鱼篓便将鱼放了进去,放完抬头,发现是宴公子不知何时靠近,蹲在岸边,鞋子浸在河里湿了半截。
“我来了表少爷。”
知砚过来,看到宴公子篓里的鱼,高兴道:“好大一条!”
宿幼枝欲言又止。
中午的烤鱼他们送了宴公子一条,原还担心他不会挑刺,但瞧他用餐时优雅仔细,才放了心。
“诶鞋、鞋子!”
知砚突然起身,看到摆在岩石上的鞋子滑落,被水流冲走,忙去追。
但有人比他更快。
宿幼枝只瞧见身边人影一晃,宴公子已经跳进了河中,捞住那慢悠悠飘走的鞋。
鞋是追回来了,他身子也湿了半边。
“……宴公子不必如此。”谢翊心情复杂。
宴公子无动于衷,拎着鞋来到宿幼枝身前蹲下,抬起他踝骨分明的脚腕,认真地给他穿上。
因为太过震惊,宿幼枝都忘记了反应,等回过神来,宴公子已退开,沉默地转身离去。
谢翊同样震惊,给宿幼枝打眼色询问:什么情况?
他哪里知道!
宿幼枝看宴公子背影,不好说方才感受到很沉重的气势,仿佛他拒绝便会发生不好的事。
知砚想到什么,又想呜呜呜了:“宴公子是不是……是不是将表少爷当成他过世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