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仍然苟活至今,而他们已然死去,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并非纯粹的扫兴客,我还保有作为人类时那丑恶部分。”罗德低声说,“刚才听你说,我无法理解布鲁斯的坚持,我也不会认同这样的做法,我一直想成为真正的扫兴客,像艾拉他们一样,但我的本性就是扭曲丑陋的,成为扫兴客也无药可救。”
提姆心里一惊。
罗德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本性是“扭曲丑陋”的?
就算以布鲁斯对自己的苛责,也不会自贬到这种程度。
他从未过问罗德的过去,也从未了解过尚未成为扫兴客之前的罗德·曼迪斯。
唯一对此进行过详细调查的只有布鲁斯,而蝙蝠侠认可了罗德,其他人也就没有关注过这件事。
蝙蝠家族的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他是,卡珊德拉是,达米安也是。他早已习惯了不去过问,珍惜当下,享受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可是罗德……他看起来像是解脱,可又不够释然,像是挣扎,可又不够激烈,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面对事实般的笃定,又像是一种冷漠。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我在乎的人从我身边不断离去。”扫兴客神色莫测,“但是当我看到赛可莉娜倒在那里时,我发现我还在仇恨,还在愤怒,还在不断地不知道对着什么东西或什么存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我为什么又害死了一个我在乎的朋友?这条路我是不是活该自己去走,这是不是我的命运?”
在这样的自诘中,罗德发现眼前雾蒙蒙一片。
一滴水珠落在地上。
提姆慌乱地找出纸巾递过来,“罗德?罗德!”
罗德没有接,他闭上眼,将扫兴客的悲伤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深蓝色的面具嘴向下撇着,弯成一个悲伤的弧度。
“我没事,提姆。”扫兴客说,“我只是需要好好想想。”
扫兴客的影子一闪,就以人类难以企及的速度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提姆愣愣地攥着纸巾,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发呆。
“布鲁斯!”提姆大喊,“你怎么不拦住罗德?”
“罗德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蝙蝠侠说,“他需要一点宣泄情绪的空间,过后我会找他谈谈。”
“罗德到底是怎么回事?”提姆没被蝙蝠侠不近人情的说辞糊弄住,“布鲁斯,罗德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怎么会说自己……”
罗德脾气一直很好,温和,待人友善,有责任感,跟隔壁的氪星救难犬都有的一拼,哪里扭曲哪里丑陋了?!
可蝙蝠侠只是说:“我会和他谈谈。”
我去你妈的蝙蝠侠!
提姆立刻拉了个群,给芭芭拉给杰森给迪克给达米安给史蒂芬妮给卡珊德拉给杜克发去群聊信息:[伙计们!罗德遇上麻烦了!布鲁斯什么都不说!我们得想想办法!]
罗德躺在屋顶上,看着夜空。
哥谭的夜晚总是阴云密布,可从阴云的罅隙间,还能偶然看见漏下的月光。
他有时候感到厌烦。
厌烦了这没完没了的一切,可这一切又让他眷恋。
也许一开始一个朋友都不交会更好,这样就不会失去,一次又一次失去。
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头痛。
他想丢下一切,只做个普通人,可这么一想,头就更痛了。
不,不,他有使命,他有责任,他还要重返后室,他还有那一不可企及的宏愿要去实现,他怎么能丢下一切?
他一直以来努力保护前厅,无论是主动找上蝙蝠侠,还是无偿献出扫兴客的智慧结晶,又或是加入正义联盟,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这个稳定的、有序的、在理念上崇尚和平的世界。
他是最后的扫兴客,这件事就只有他能做,艾拉的理想也只有他能实现,他还不能放弃。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让他茫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但当他开始质疑这一切的意义时,他的头痛得就像被狠狠砸烂又拼凑起来,然后又记不清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
[顺从我。]
[成为扫兴客,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真正的扫兴客吗?]
[你的自我那样可鄙丑陋,丢弃又有何妨?]
[你要追逐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践行一个更伟大的理想。]
似乎有个声音这样在脑中反复低语。
[人类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