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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一点后,大巫无事一身轻地放松了自己挺直的肩颈。紧绷的心神骤然松弛下来,被强压着的疲惫便卷土重来,几乎要将他吞没。眼前这副父子情深的场景他不愿打扰,既然白锦欢醒来了,也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他实在是老了,受不住这般蹉跎,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处理才好。
大巫最后用妖力给白锦欢全身做了一遍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放心转身离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内殿的大门,将所有温馨话语关在了门内。狐王没有注意到大巫的离开,一双眼只关切地望着白锦欢。
见白锦欢脸色苍白,他担忧地伸手上前,想要试一下额头温度。白锦欢浑身无力,任由父王动作,却愧疚地不敢抬眸回望。他微侧脑袋,感受着额间微凉的触感,耳边传来狐王那忧愁担心的话语:“也没烧啊,怎么人还是这样的没精神。”
白锦欢强撑着一抹笑,声音却仍是虚弱:“父王,儿子只是近来累着了,只要好好休息几天,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狐王对白锦欢这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分外不赞同,他瞪了白锦欢一眼,手上却凝着妖力,正随着掌心传入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的体内。他一边输送法力,一边语气关怀:“小九,你这些天就好好在青丘养着身子,哪里都不要去了。”
“父王——”白锦欢语气迟疑,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出,“这是想要关着我?”
狐王面上温情褪去些许,露出他独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喙来:“你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当做是我关心则乱,想要好好帮你调理身子,两种都不冲突。”
“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情况,男妖生子更是闻所未闻。以防万一,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青丘,待在我和大巫身边,直到把它生下来。”狐王语气严肃,他疲惫地用指腹揉了揉眉心,应对着这一件件繁琐事。
像是看出了白锦欢面上忧虑,狐王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你身旁的小妖青玄不受限制。你若是喜欢什么,想要知道什么,只管让他去打探,父王绝不干涉。”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白锦欢见狐王面色沉重,便知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疲惫地扯着锦被,遮住自己小半张脸,这才不堪重负地闭上眼睛,嘴唇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一切按父王说的办。”
龙族宴请狐族受邀
狐王回宫,那些放给白澈的权利也自然而然地被他收了回来。白锦欢不知道七哥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因此每每见他面上那副装出来的从容淡然,就不可抑制地想发笑。
在青丘休养的这些日子,狐王管着他,大巫管着他,甚至连白澈都管着他。白锦欢不敢对自己的两位长辈存在一星半点的怨言,只能将心中的忿忿不平全都发泄在自家这个道貌岸然的七哥身上。见白澈吃瘪,他比自己得了好处都开心。
白澈当然知道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心里那些小算盘,他也不恼,全当陪白锦欢玩这一出过家家。日子久了,他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心神,面上卸下那副冠冕堂皇的笑容,难得露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虽然手上的实权被父王收走了,可同样也带走了那些要处理青丘妖务的压力。白澈只觉得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这般放松惬意的时候。他无所事事,便只能陪着同样无所事事的白锦欢一起闲聊。二人一左一右并排而坐,惬意地晒着太阳。
自从怀了个孩子,白锦欢身上总发凉,现下却被这和煦阳光晒得暖洋洋。他躺在摇椅里,感受着夏日里穿堂微风,只觉得人生如大梦一场。他起了些倦意,整个人缩在椅中昏昏欲睡,半点没有注意到身旁白澈朝他投来的打量的目光。
白澈的目光向来是不加掩饰的,他的视线坦诚坦荡,好似从未想要掩饰。白澈的目光如手如笔,描摹着白锦欢那精致艳丽的五官,最后落在他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上。清风醉人,吹起他额边鬓发,倒让白澈有些微醺。
管他什么鹤族小子人间凡人,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白锦欢是狐族的公子,无论生死,狐族对他的影响都是深深刻在灵魂中的。其他人试图在这副精美的作品上雕花,不过是徒劳无功,终会随风逝去,不留痕迹。
白澈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鹤族那小子现在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指不定哪天就驾鹤归西。人间那凡人早被他出手料理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波。任谁想要对白锦欢不利,都得先过他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