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上像是盖了一层黑纱,又像是糊了一层薄薄的黑泥,手一摸还油乎乎的。
就连浪花都泛着黑光。
有人摸过船桨的手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说:“就是这个东西的味道。”
然后那人站了起来,往岸边看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道火光像是流星一样划过月白的夜空,直插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瞪着自己胸口的箭,然后掉入了海里。
海面上忽然腾起火光,映红了船上倭寇们的脸。
划在前面的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的叫:“掉头,掉头。这是油,我们中计了。”
只是水面上的油扩散得很快,火势顺着水面顷刻间就把方才最前面那几条船已经被烧成了“火船”。船上的人纷纷跳入海里,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不过是从烧烤架到了油锅而已。
更何况,他们身上也沾了油,一点火星就能让他们烧起来。
一个个活人很快也成了一把把蜡烛,然后一个点燃另一个,一艘船点燃另一艘船。
小小海湾此刻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火光冲天,热浪袭人,哀号尖叫声震天。
大船上留守的倭寇吓尿了,想要掉头逃走,可是一个人又划不动这么大的船,只能缩成一团。
朱柏站在岸上默默看着宁静的海湾被火焰映红,忽然喃喃地说:“要是这会儿来一阵西风就好了。”
就连久经沙场的张玉都寒毛一竖,看了一眼朱柏。
像是老天在回应他一样,一阵狂风从身后吹过,掠向海面。
朱柏吩咐:“接着往水里倒油。不要停。”
本来他把宁波和宁海官牙局的油和石油都集中到了这里,还担心不够。
结果为了逼愚蠢的倭寇把油带上船,他又让人把倭寇第一批买的油偷走了。
现在的油,足够把这些畜生烧成炭。
士兵们把放在岸边的木制桶一个个踹倒。
接着西风,火势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海面纵情奔跑,很快就从小船蔓延到了大船上。
守在船上的人惊慌失措,跳到海里,扑腾着往远处岸上游。
朱柏转头问张玉:“张大人,有没有兴趣射个活靶子。”
张玉说:“是。”
然后取了一张强弓,搭箭连射两箭正中那人背上。
那个人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浮在水面,很快被火光吞噬。
远处的大船已经烧成了个火炬,映红了整个天边。
宁海的百姓都跑到岸边来看拍手称快:“痛快,烧得好。”
“烧死这帮狗日的。让你们祸害我们。”
张玉已经叫卫兵和宁海县的衙役们沿着岸边巡逻,以免有水性好的倭寇从水底潜游到岸边躲起来。
只是一看到水里有人露头,不等他们过去,百姓们便一拥而上,拿的拿石头,没有石头的就用拳头,活活把那倭寇给打成肉泥才停下。
可见大家受尽苦楚,恨之入骨。
朱柏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没什么好看的了。”
张玉交代卫兵清除倭寇余孽不要留活口,就忙跟着朱柏回了驿站。
朱柏回去倒头就睡。
张玉叫驿站关好门,严加防备。
朱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一打开门发现张玉和富贵一左一右,抱着刀坐在门口酣睡。
他们肯定是担心倭寇未除尽,夜里来犯。
朱柏走出去眺望了一下海面。
火已经熄灭了,天空中还飘荡着青烟。
海湾的水面上到处漂浮着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人还是船板。
张玉他们也醒了,忙起身过来对朱柏行礼:“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朱柏说:“还行。”
清除了这帮倭寇,他才能睡得安稳。
之前他还抱着愚蠢的善念,觉得他们也是人,多少有些不忍。
只是见过那些被倭寇杀死的百姓之后,便对他们再无仁慈。
这些背着倭刀或者武士刀的畜生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年代都是魔鬼,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杀个尽。
朱柏吃过早饭,把知县请过来问话。
宁海知县一进来,先给朱柏郑重行了个礼:“多谢殿下为民除害。微臣已经叫人划船去海上确认倭寇是否除尽,把尸体都打捞上来埋在一起。”
朱柏微微点头:“也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