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伺候在旁的万福赶紧躬身道,“回陛下,世子爷一直跪着。”
“这宫门都要落锁了,您看如何安排?”
皇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夜晚宫里不留外男,哪怕是亲外甥也不行。
想到萧长风的执拗,他越发头疼,“把他送回去,让他别闹腾了。”
万福躬身出去。
夜色渐暗,萧长风坚定不移。
万福走过去好声好气道,“世子爷,陛下要老奴送您回去,这事啊,行不通,老奴斗胆劝您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您这般身份,想要谁那都是可以的,您何必死揪着不放。”
“老奴是个阉人,不懂这情情爱爱的弯弯绕绕,可老奴知道,男人不应该拘泥于儿女私情上,您是公主殿下的独子,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陛下,都对您寄予厚望。”
万福苦口婆心的劝了老半天,萧长风连个眼皮都不动。
万福忍不住凑近小声道,“世子爷,您清醒清醒吧,您这般可是要害的宋家姑娘啊,”
萧长风眸子微动,干裂到翘皮的嘴唇张了张,一整天水米未打牙的他喉咙干涩,稍微动一动就像是刀子在刮一样,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眼睛直直的盯着紧闭的御书房门。
脑海里浮现的是年少时皇舅舅对自己的宠爱。
自己得到的甚至比皇子们都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皇舅舅对自己并没有变,始终如一。
原以为不过是一道赐婚圣旨,自己都想好了要把最好的都给她,如今却是卡在了第一步。
此时此刻,他恍然惊觉,皇舅舅对自己另眼相看,那是因为母亲,如果抛开母亲这层关系,自己什么也不是。
想到万福刚才的话,他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恐慌,他不敢想象要是护不住宋知婉,这辈子活的还有什么意义。
年轻的萧长风自小顺风顺水,这个坎是他人生第一个大坎,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双腿已经跪地麻木,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已经走到这步,再难也要走下去。
想到这,他微低头,对于万福劝解的话置若罔闻。
他还是不想放弃,他想看看自己的这个皇舅舅对自己到底能纵容到什么地步。
万福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心里急的要死,“世子爷,宫门要落锁了,你再不离开,可是犯了规矩,到时候您可就要受罪了。”
“您说您这是何必呢,不就是个妇人嘛,至于让您这般豁出去。”
萧长风双手撑着腿,艰难的站起来,干涩嘶哑的嗓音满是决绝,“我去宫门口跪着。”
万福见萧长风踉跄着着身子离开,无奈的回了御书房,“陛下,世子爷要去宫门口跪着。”
皇上手微顿,扔下手里的折子靠着背椅长叹。
想到长公主的嘱托,他心累的抹了把脸,拿出空白的圣旨,笔尖沾了墨汁,久久没有下笔。
圣旨一出,板上钉钉。
想到萧长风的性子,他长叹一声,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怕是要闹脾气了。
良久后,他提笔写下一道定了萧长风终身的圣旨,收笔,盖上印章。
此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想到萧长风的心心念念,到底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外甥,心冷硬如铁的帝王终究软了一瞬,再次提笔写下另一道圣旨。
身为舅舅,他已经尽心尽力,希望萧长风能美白自己的苦心,别再胡闹。
此时的外面突然电闪雷鸣,没一会,豆大的雨珠伴随鹌鹑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的落下。
秋日的雨水就是这么任性,白日里艳阳高照,晚上就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冰雹肆虐。
萧长风跪在外面,冰雹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头上,不过片刻就被砸的头破血流。
守门的侍卫不知从哪里找了把油纸伞,冒着暴雨跑过来劝萧长风回家,或者是到城墙里躲躲也行。
牛劲犯了的萧长风根本不听,脑袋上的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新的血液又随之流出。
很快,雨水混合着血水糊的他满脸都是。活了这么多年,萧长风几乎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不动如山的跪着,给他撑伞的守卫却是快哭了。
这祖宗要是在自己当值的时候出了差错,那自己也好不了。
在他束手无策之际,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
宋知婉掀开看着男人挺直腰板跪在地上,黑灯瞎火她没法完全看清楚男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