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南宫赋不愧是在长鹿书院正儿八经教了好几年书的教书先生,对教导学生,很有一套。
百里绮下棋,本来只是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磨炼自己容易起伏的情绪,但随着南宫赋的引导和棋局的变化,让她渐渐找到了乐趣。
布局、博弈、协调,转被动为主动,犹如战场厮杀,让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时刻调整全局。
神思的活跃令她身体也热了起来。
因她怕冷,亭子里的炭火烧得旺,她额间渐渐溢出细汗,随后用帕子一擦,她的精神又集中到了棋盘上。
棋盘陷入了僵持之局,她找不到突围的方法。
她正思考着,对面的南宫赋忽然开口道:“娘娘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劳神,这棋局,不如留着明日再下如何?”
南宫赋的声音将百里绮的精神拉回现实,她抬起眸子,才发现侍女端了她每日必喝的安胎药进来,恭敬地立在一旁。
她才恍惚发觉,时间一晃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她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瞬间感到了疲惫。
她对围棋有了兴趣,南宫赋又教得好,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如此甚好。”
“那明日,便也请先生多多指教了。”
那日之后,南宫赋每日都会来王宫一个时辰,与百里绮对弈。
一个时辰一到,解不开的棋局,便留着明日再解。
下棋过程中,百里绮也通过南宫赋的口,了解了很多安南各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她对筛选氏族上有了更多的选择。
偶尔有一些氏族仗着她年纪小,搬弄是非,争夺田地或闹事,她便也直接交给南宫赋去解决,进行仇恨转移。
能够积攒口碑的事情,她自己来处理,那些如裹脚布般理也理不清,还容易招老氏族们埋怨的事情,就通通丢给南宫赋。
南宫赋后面有安南王的支撑,往往靠王府一压,便没人再敢闹事,就算是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都说棋能识人。
百里绮却看不透南宫赋,因着有教导她的作用在,所以他退可守,进得攻,没有露出明显的个人风格,很全面,也很完美。
她一开始一味莽进,后来后方吃了亏,也开始学会了防守,考虑全局。
随着连日的棋局教导,百里绮跟南宫赋,也熟悉了很多,偶尔也能开上几句玩笑,也让她渐渐将他身上属于大哥的气息剥离开,看到了藏在大哥面具身后真正的南宫赋。
比大哥还要固执的一个人,大哥至少在官场上还能四处周旋,但南宫赋若放到官场上,如果不是他安南王公子的身份,只怕空有一身抱负而无处施展,早就被那些魑魅魍魉之辈打压到了泥里,但哪怕如此,他也绝不会向掌权者妥协,放弃自我。
很难得的品质。
也很适合做老师,做对世界懵懂未知的孩童少年们的引路人。
沈连成能以天崩开局,仍成长成为一个品性正直的青年,很难不说,其中南宫赋的教导,占有很大因素。
“先生大才,当初在皇宫没能好好跟先生学习,实在是一大憾事。”
南宫赋抬了下眼,又垂了下去。
“如今也不算晚。”
百里绮落在腿上的手抚了抚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轻眨了下眼。
“先生只教我一个,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日后皇儿诞下,不如请先生一同教导,先生看如何?”
南宫赋落子的动作顿住,视线微微上抬,落在了那被层层叠叠衣裳包裹住的地方。
他抿了下唇。
“娘娘之命,不敢不从,只是怕陛下不一定会答应。”
百里绮尴尬一笑。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因安南王对南宫赋的偏心,南宫慎对他这个长兄,并没有什么兄弟情义。
她只能打哈哈略过。
“此事现在说,确实有些为时尚早了,待时候到了,再说也不迟。”
南宫赋也适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沈连成身上,但却让百里绮猝不及防地听到了王府秘幸。
“当初我留在长鹿县,本以为沈连成是我素未谋面的弟弟。”
百里绮心头一动。
哪怕她不太想八卦王府秘幸,也不得不顺着南宫赋的话,问了下去。
“既然是素未谋面,怎么能确认是弟弟呢?”
涉及到南宫赋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