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族百态,人情小社会,氏族的地位高低和首尾之分,在一间屋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都说你男人在男人堆里算老几,你就在女人堆里算老几。
眼下,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为首的几个氏族夫人正谈论宁东军时,一个坐在中下首的夫人,忽然掩面低泣道。
“我那侄子全家,也遭了宁东军的祸,如今只有一个小外孙还活着,实在可怜。”
云阳焦夫人见她低泣,忍不住呵道:“娘娘办的品茶宴,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那低泣的夫人抬了下眼,非但没有收声,还又道。
“是妾身失礼了,只是如今妾身看到皇后娘娘,一时触景生情,有些失态,请娘娘恕罪。”
“说起来,我那侄子本为皇后娘娘效命,眼看着前途无量,只是谁又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饶是百里绮不想卷入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向下看去,开了口。
“你侄子是?”
那夫人连忙起身,跪在下首道。
“妾身周氏,我那侄子便是曾在公主詹事府任职的周惟荣。”
周家在安南算不上什么大氏族,但因为周家已故的老祖母,是安南王老夫人的姐妹,所以在安南也算有些身份在,但后来也闹了不和。
后来因周惟荣得公主青睐,周家在安南不靠王府也渐有声望,但没多久,京城便发生了宫变。
周惟荣身死,其父母兄长没能逃出来,只有其兄长的儿子在安南探亲,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周家得盛时与焦家有不少冲突,如今周家没了周惟荣,底蕴浅薄,又和王府不合,所以被焦家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周夫人今日也是大胆行事,希望新后能念着周家在公主府做事的旧情,帮扶一下周家。
周惟荣在京城身死,但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曾为新后做事的人很多,周家如此挟恩相报的行为,场上的夫人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觉得周家这是在自取其辱,定然会触了新后的霉头。
百里绮看着她,思绪却飘到了京城。
飘到了皇宫那夜的灯火不眠,亮如白昼,刀剑与血肉,人命如草芥,一个个人在她面前倒下,就为了护她离开皇宫,护她安然无恙。
周惟荣为她挡下一箭,在她面前死不瞑目。
忆起往事,她心中难免伤神,待收了情绪要开口时,焦家夫人以为新后没开口便是不满,呵道。
“在京城时为皇后娘娘做事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如你周家一样……”
焦夫人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她察觉到了身边忽然诡异下来的气氛,她缓缓抬起头,便见上首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新后,冷冷看着她。
“皇后、皇后娘娘。”焦夫人连忙跪下来,“娘娘,妾身……”
焦夫人还没有说完,百里绮便冷声打断了她。
“本宫能安然南下,离不开陛下的护送,也离不开旧部以身拼杀出的一条血路,周惟荣当初为本宫挡下一箭,本宫一直记在心中……”
新后的话,令在场所有夫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周家,恐怕在安南要势不可挡了。
“周夫人请起。”
“你说,周家还存有一子是吗?”
周夫人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放手一搏。
她没想到周惟荣竟然是为新后挡箭而死,她连忙开口,“正是。”
百里绮知道,周家是在寻求她的庇护,也是投诚。
周家在安南算不上大氏族,但若经她的扶持,便能一跃跻身一流氏族,同时为她所用。
她接下了这份投诚,一为周惟荣护下他的亲侄子,二也确实需要安南有彻底拥护她的氏族。
她抚了抚肚子。
“便先送到王宫来教导规矩吧,待日后皇儿诞下,周家公子,可跟在皇儿身边伴从左右。”
新后话落下,各氏族夫人们是彻底的变了脸色。
新后腹中之子,乃是安南的第一个龙子,能跟在龙子身边伺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安南王妃侧眸看来。
“绮儿,如今皇儿还未诞下,是否有些为时过早了。”
若论亲疏远近,虽说周家已故的老祖母和安南王老夫人是姐妹,但后来也因周惟荣两家闹了不愉快,她是不愿意再给周家这个机会的。
但见安南王妃如此,反倒是越发坚定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