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熙好似没有听到公主殿下的回答一样,忽然开口道。
“公主殿下可曾去过东海,东海里有龙珠,比西司烛送公主的火焰珠,还要大上无数倍,在海底吸收日月精华,经年累月……”
他说得没有章法,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有人能回答他。
“坐船出海,那才叫海天一色,非湖泊游船能够比你……”
百里绮没有开口打断他这自顾自的回忆,她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正在做挣扎,又或者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入宫这么长时间来,这是她第一次和公仪熙独处,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
她静静听着。
忽然,公仪熙话音一顿,垂眸向她看来,没头没尾地问了声。
“公主可希望我回宁东?”
百里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往前的话题了。
她笑了下,道:“我哪里能决定你回不回宁东。”
“你若想回去看望家人,向皇爷爷递折子不就行了吗?”
“镇北王和衡西王世子都回过封地王府,想必,你也可以回。”
公仪熙摇摇头,“我们不一样。”
百里绮迅速抬头,“有什么不一样?”
公仪熙没有立刻做答,却道,“此次我南巡,除了巡查州府,还会到安南,安顿安南王主动交出的小东部兵权。”
百里绮眸色微动,抿了下唇。
这是安南王囚禁圣蛊师,要付出的代价,小东部驻守之地靠近宁东地,是安南王府最精锐的水陆双全兵。
这其中弯弯绕绕和巧合,少不得太后和高相的手笔。
而公仪熙领这道命,定然是得了太后的授意和帮助。
公仪熙看着公主,忽然道:“非我族类。”
其心必诛。
百里绮眼色暗了暗,好在油灯光线暗,在湖面的银白月光下,他们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的细微表情。
湖风吹来,扫在百里绮后背,风直直透入她的身体,让她莫名打了个颤。
她嘴角微微扯动,笑道:“世子,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还未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不是吗?”
公仪熙眉眼间,重新带上那种温润的笑意,他道:“公主殿下,可不要被他们的皮相,给迷惑了。”
“本公主心里有数。”
“难不成宁东王世子,特地大费周章的请我上船,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公仪熙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
北戎确实骚动不断,但那是因为北地镇守的,是前北戎王的子嗣。
虽然不排除未来有镇北王和北戎国联手,反扑晟国的可能。
但更可能的是,晟国助镇北王北上攻戎,毕竟,在北戎国,镇北王,是名副其实的先王子嗣,只要取下现任北戎王的首级,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新的北戎王。
而晟国,不仅名不正言不顺,恐怕连中原都打不进来。
毕竟,三角地区,驻扎的是骠骑大将军,正儿八经的皇亲,又与三角岩城城主成婚,几乎掌握了整个三国之交的乱地。
无论是谁在北边跟舅舅碰上,都要脱一层皮。
“自然不是。”
公仪熙忽然蹲下来,与坐在船蓬边的百里绮平视,他看着她,道。
“公主殿下若不想我南巡,我便不南巡了。”
话题一下又跳了回去,百里绮被他这跳来跳去的话搞得有些无语。
她有些没好气道,“你南不南巡,我决定不了,你若不想,可以向皇爷爷请旨。”
说完,她见公仪熙忽然抬起手,下意识便往后缩了缩。
后背抵在船蓬上,她睁大眼,眼看那只手越来越近,便要碰上她的脸。
她急忙偏头,惊道:“你要干什么!”
公仪熙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身后的乌篷上,轻轻弹了弹,道:“虫子。”
他这话让百里绮睁大眼,下意识便急忙转身后退。
但她忘了,乌篷船小,公仪熙就在船头,她这一转身,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许是湖风带着凉意,青年的怀抱一开始是冰冷的,片刻后,滚热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到了肌肤上。
冰冷的湖面上,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该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但这是公仪熙。
百里绮的后背才撞入,